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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解放的那一剎那,徐寧咳嗽出聲,手中的槍掉到了地上,他躺在那大口的喘著氣。已經(jīng)起身的男人沒有看他,而是整理著襯衫袖口向外走:“你不是想分手么,何必那么正式,我都不曾記得我們在一起?!?/br>辛罕在門口待命,門突然打開讓他險些栽倒屋里。走出來的林鵬飛指了指屋里:“把徐先生請出去。”第8章“我都不曾記得我們在一起?!?/br>真是一句恰到好處總結(jié)了他自作多情的話。還栽在沙發(fā)上的徐寧淚眼朦朧中舉起了槍。如果他不在這世上了,會不會從林鵬飛那得到一絲的懷念,又會不會在林鵬飛的心里久留。那一刻的他,中了心魔,感受著太陽xue上的冰涼觸感,閉上了眼。扣動扳機,槍聲響了。卻失了準頭。子彈擦過頭發(fā)嵌進了珠光沙發(fā)。徐寧的手臂偏移并不全是那炸裂在他肘邊的酒瓶,而是槍的后坐力,他整條胳膊都是酸麻的。玻璃片劃壞皮膚,小臂上鮮血如柱。“寧哥,”已到跟前的辛罕一臉驚恐,他手后還握著另一只沒扔出的酒瓶,半跪半蹲的下了徐寧還握著的槍,“你這是干什么啊!”處于耳鳴狀態(tài)的徐寧被兩個人拉著坐起來,呆呆看著血滴在瓷白地板上,再一抬頭就與原路返回的那個身影目光相撞。林鵬飛停在幾米開外冷漠道:“要死給我去外面死,別晦氣了我的地方?!?/br>當有勇氣直面殘忍,徐寧才知是他高估了他在林鵬飛那里的位置。他推開要給他包扎的人,捂著胳膊直直向著門口走。在林鵬飛眼神示意后,辛罕便跟了上去:“寧哥,你包扎完再走吧。”空曠走廊回蕩著辛罕的聲音。徐寧走的急,完全沒有理。辛罕一路跟到了地下車庫,見徐寧要上車,連忙道:“你這胳膊怎么開車,還流血呢?!?/br>徐寧拉開擋著車門的辛罕:“不勞你費心,我會死的遠遠的?!?/br>“你這是說什么氣話呢寧哥,”辛罕急道,“至于這樣么?!?/br>至于么?徐寧不知道。他只是在確認不管他做什么林鵬飛都不在意之后變成了個拼命漏洋相的小丑。他也瞧不起這樣的自己。那聲槍響震碎了他一直以來無處安放的愛意,遺落滿地的是他千瘡百孔的自尊心。他何必呢,他死了還是傷了那人都不會多看他一眼,他做再多都是自取其辱。他拉開車門坐進去,扭頭看著辛罕,語氣下了很大的決心:“告訴他,從今天起,我們兩清了?!?/br>那一路徐寧完全不知他是怎么開車回去的,到家后胳膊上的傷口已經(jīng)不再流血。果凍見他回來屁顛屁顛的跑過來,他拽出醫(yī)藥箱熟練利落的清理傷口自行包扎,他精通包扎都是因林鵬飛練出來的,不知什么時候那人就會帶著傷來找他,讓他面對鮮血淋漓,從起初的懼怕到了現(xiàn)在的麻木。有兩年林鵬飛沒有再受傷了,可他卻養(yǎng)成了家中常備多個醫(yī)藥箱的毛病,無論哪個箱子或者柜子都能隨手掏出一只來。這幾年他每天都在怕,他怕他接到林鵬飛出了意外的電話。難安日里的掛念和無眠夜里的祈禱構(gòu)成了幾千個日日夜夜。原來到頭來,最難過的不是再也不能見了,而是再也不能愛了。左小臂的繃帶纏了一圈又一圈,隨著剪刀的穿過,他無聲的哭了。他對他跟林鵬飛感情的所有期許從來不涉及真正意義上的分離,可這一次,他真真切切的明白,他們完了,不關(guān)乎林鵬飛對他做的,只關(guān)乎他自己死了心。多年的深愛早已長成了心里的一塊rou,被生生剜掉的痛會在一次疼個夠。整整兩天徐寧都窩在家里,蜷在床上不進食,果凍也跟著挨餓。周二的下午,他頂著張慘白的臉,還是匆匆收拾洗漱到郊區(qū)去了。他陪著他媽在醫(yī)院的草地上坐到天黑,什么話都沒說,傻愣愣的倒像他才是個患者。田美惠屬于間歇性發(fā)病,正常狀態(tài)下跟普通人沒區(qū)別??吹贸鰞鹤拥牡吐?,她將其摟過來緩緩的反復(fù)拍著背。這是他媽獨有的安慰方式,不論是小時候還是長大后,從沒變過。徐寧也將手放去他媽背上同頻率的拍著。娘倆像機器人似的不停歇也不覺累,只要抱在一起,全世界的傷痛就都與他們無關(guān)了。從醫(yī)院離開后徐寧將始終關(guān)機狀態(tài)的手機開了機。坐進出租車,手機就響了。電話里艾萌萌的嗓音大的很:“我的祖宗,你在玩什么失蹤啊!”徐寧望著車窗外倒退的街景耐心回道:“我沒玩失蹤?!?/br>“歲千老師找不到你,電話打我這來好幾次?!?/br>“怎么了,是稿件出了問題?我不是暫時轉(zhuǎn)交給小羅了么。”艾萌萌嘆氣:“也差不多吧,反正就是審核過程中有兩處起了爭議,他都跟審核組組長吵起來了?,F(xiàn)在弄得很僵陷入了兩難境地,到處找你這個責編。我勸你啊,一會兒先給歲千老師打電話探探情況,然后給咱們總編回個話?!?/br>徐寧應(yīng)下:“好,我知道了。”平時一切工作上的事,徐寧都是跟歲千在網(wǎng)上交流,需要打電話的情況少有,電話撥過去響了幾聲后被接起。歲千的聲音很平靜:“喂?!?/br>“老師,我家里有點事這兩天沒在給您添麻煩了,您那邊現(xiàn)在是......”“方便么,”歲千打斷道,“出來見個面再說吧,你在什么位置我去接你?!?/br>徐寧在半路下車,站在路邊十多分鐘后便等到了歲千。他坐進車里歲千便笑道:“你還是第一次上我的車呢。”嘴唇的干裂讓徐寧笑的有些僵,他邊系安全帶邊說:“原稿初審我缺席了,了解的不多?!?/br>歲千目視前方的開著車:“你真夠神秘的。”“什么?”“每次見你都是帶著傷?!?/br>徐寧低下頭去看掩藏在長袖下露出的那一角白色,歲千的眼睛總是那么精,每次都能發(fā)現(xiàn)他的問題。歲千搶在徐寧開口前繼續(xù)道:“又是自己不小心弄得?”“我......”“沒必要那么認真回答的,”歲千笑著轉(zhuǎn)移了話題,“原稿的問題我們找個地方邊吃飯邊說,你應(yīng)該沒吃呢吧。”徐寧點頭:“沒呢?!?/br>“那正好,我?guī)闳ゼ椅兜篮懿诲e的餐廳。”歲千帶徐寧來的這家老牌餐廳,徐寧以前跟林鵬飛來過,那時候他還在上大二,省著他媽打給他的生活費站在門口不想進,說嫌太貴。那時的林鵬飛就像現(xiàn)在歲千這樣走在前面給他開了門笑著回身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