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母親換了藥，你存的那五萬塊差不多了，下回來記得帶錢來。”

說著走到門口，就看見霞姐跟逃難似的，急急忙忙跑了出來，頭發(fā)也亂了，一看見江生連忙道，“江先生，你，你來了?！?/br>
江生微微皺眉，“怎么回事？”

霞姐撥弄著頭發(fā)，氣息不太平穩(wěn)，“是艷姐，艷姐又發(fā)病了。”

“怎么又發(fā)病了？”一旁的小護士問。

霞姐被嚇得慌亂，“我也不知道，剛才我去打了水來，正要喂她吃飯，忽然她就揪住我頭發(fā)，怎么也不肯放手，要不是我趁她沒注意，手勁松了些，還跑不了了?！?/br>
她理著頭發(fā)，估計是太疼了，一邊弄嘴里還發(fā)出疼得抽氣聲。

霞姐照顧于成艷這么久，這還是頭一回她這樣攻擊霞姐，叫霞姐一時沒能接受的了。

“有沒有事？”江生看著霞姐問。

霞姐雖然疼，但是看江生這樣問她，還是客客氣氣的說，“沒什么大事，就是多掉幾根頭發(fā)，不礙事的?！?/br>
江生見她疼得抽氣，“你先跟著護士去查查有沒有事，下午就回去休息吧。”

霞姐低著頭理頭發(fā)的手一頓，抬頭道，“我回去休息了，艷姐這怎么辦？”

她是個老實人，十三歲就離開家來津港打工了，給人刷過馬桶，通過下水道，在歌廳里做清潔工，什么臟活累活都干過，在津港沒什么親人，只在貧民區(qū)租了間單間房。

自從照顧于成艷開始，那兒也不怎么回去了。

打工這么久，頭一回遇上江生這樣好的人，她對江生和于成艷是有感情的，也是實打?qū)嵉母屑そ?，清楚江生工作忙，所以知道她要是走了，于成艷這里就沒人管了。

江生道，“沒事，我留下來，你回去吧?！?/br>
霞姐知道他是為自己好，都是好人，江生為她想，她自然也為江生想。

“江先生您多想了，我真沒什么事，艷姐，艷姐也沒出什么勁兒，我年紀大了，不受疼，其實真沒什么大事，下午我還是留下來吧，您自忙您的去?！?/br>
江生沒跟她多說了，側(cè)頭和一旁的護士道，“麻煩帶她過去看看傷?！?/br>
那護士也正好要和邵醫(yī)生說一聲這個事，于是和霞姐道，“你覺得沒事沒用，得要報告說話，走吧?！?/br>
說著就帶著霞姐走了。

江生隔著門窗看了眼里面，于成艷正坐在床邊，頭發(fā)有些亂，估計是和霞姐剛才爭扯間弄亂的，一言不發(fā)的低著頭，像是在扣指甲。

江生走了進來，順手關(guān)了門。

地上有摔碎的碗，粥也灑了一地。

他慢慢的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于成艷神色恍惚，表情呆滯，低著頭，像是沒發(fā)現(xiàn)他來似的。

這是于成艷患病的第五年，比起二十歲的時候，剛知道這個消息來到醫(yī)院看于成艷時的那種崩潰，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可以心平氣靜了。

人這一輩子最無法預(yù)料的就是意外，生命是一條悠長悠長的路，意外是從山坡上滾落的巨石，要么把人砸死，要么把路砸斷。

他需要做的是接受意外，意外已經(jīng)發(fā)生，他改變不了，命運是虛無的強大，誰也沒法和它做抵抗。

江生看著于成艷的臉，上回來只隔著門窗匆匆看了一眼，沒想到，她老了好多。

其實不是歲月催人老，是身上的病魔催著她快速的老去，她敗給的是病魔，從來就不是歲月。

“媽?！?/br>
江生看著于成艷輕輕的叫了一聲，他的聲音很低，不像是從嗓子里叫出來，像是從心里叫出來。

于成艷被他這一叫回了神，看見江生的臉，呆滯的眼神忽然變了，猛的抓住江生的手腕，不管不顧的低著頭咬了下去。

跟見著仇人似的，抓著他的手也拼命的用了勁，她咬得狠，不多時，血紅的印子就留了下來。

江生沉默著，任憑她這樣咬著。

鮮血順著手腕慢慢的滴落在地面上，江生不動，于成艷也不松口，手腕上的那一塊rou像是要被她生生咬下來了一樣。

霞姐做完了檢查，就看見了這一幕。

嚇得趕緊沖過來，“江先生這是做什么！”

說完試圖勸于成艷松口，“艷姐，艷姐，這是江生啊，是你兒子，快松開啊艷姐?！?/br>
這不是于成艷第一次這樣干了，上上回來也是，咬的是江生的胳膊。

于成艷沒聽進去話，還是一個勁的咬他。

霞姐看著江生手腕那一塊血rou模糊，心里頭也急，沒辦法，于成艷一發(fā)病誰的話也聽不進去，她只能在一旁安撫著于成艷，“這是江生啊艷姐，江生啊，前兩天你不是還嘮叨著要給他買新書包嗎?！?/br>
于成艷不理她，霞姐只好抬頭和江生講，“江先生你快些講話啊，艷姐發(fā)病了，要不勸，這手不得廢了，快些說話啊?！?/br>
手腕上的痛似乎讓他已經(jīng)麻木了，江生沉默了一會兒，他其實知道勸沒用，只得等她自己好，但還是開了口，聲音低沉，“媽，我是阿生?！?/br>
于成艷發(fā)了病誰的話都聽不進去，咬著他不肯松口，這一聲喊隨著風(fēng)飄遠了。

好在邵醫(yī)生過來了，趕緊打了一針鎮(zhèn)定劑，讓她睡下了。

邵醫(yī)生看了眼江生的手，“你這手等會兒我讓護士給你包扎一下，下次碰見患者發(fā)病，在保證患者安全的同時也要保護好自己，尤其像今天這情況，切記發(fā)病時不能讓她一個人呆著，很有可能她會產(chǎn)生自殘，或者自殺行為，你……是他兒子吧？我記得上回你來我跟你說過這些，保證好患者也要保護好你自己，看看你這手，我要再來晚一點，rou都沒了?！?/br>
霞姐在一旁自責(zé)，“都是我都是我，我急了，連鈴都忘了按，著急忙慌的就跑出來了?！?/br>
護士進來給江生包好了傷口，霞姐心里愧疚，連連沖江生鞠躬道歉，“江先生今天這事都怪我，我忘了醫(yī)生和我講的話了，害得您也受了傷，實在對不起?！?/br>
江生坐在床邊，語氣依舊淡淡的，“這些事不能怪你，我媽還得多謝你照顧，今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就行了?！?/br>
“不不不?！毕冀氵B忙道，“還是我留在這吧，我這幾根頭發(fā)不是事兒，江先生是靠手吃飯的人，可不能再出岔子了，再說了，醫(yī)生也說了，艷姐睡醒了就好了，江先生今天還是趕緊回去吧?！?/br>
“沒事，你……”

正說著，江生的手機響了，是宋佳豪來了電話。

江生按下了接聽鍵，就聽見他說：“干嘛呢人在哪啊，我點了一桌子菜了，還不趕緊過來?！?/br>
“你到了？”

“嗯，都十一點半了，你不會想放我鴿子吧？”

江生看了眼霞姐，又看了眼睡著的于成艷，“知道了。”

掛了電話，對著霞姐道，“我先出去一趟，我媽這你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