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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辟世大能,應(yīng)在天闕之上長生久視,而非與他糾纏……他的真心。一點一滴,何處不是真心……江應(yīng)鶴嗅到一股極重的血腥氣,卻又能感覺到這一聲質(zhì)問順著腦海灌入靈臺,幾乎要叩碎他的神魂。正當(dāng)此刻,收束天雷的結(jié)界猛然一松,一個龐大無比的巨獸顯出原型,沖入結(jié)界,遮擋住江應(yīng)鶴的身形,將那些四處亂竄的電光雷劫擋在身下,遮蓋住傾盆暴雨。天犼將他包裹在懷中,可在神識的感知之中,即便沒有了最后一道天雷的吞沒侵蝕,鉆入心魂中的大道叩問,也已然在不斷地消磨他、損毀他。下一瞬,巨大的天犼原型頃刻不見,紅衣少年將江應(yīng)鶴緊緊地抱進(jìn)懷中,吻上了他沾血的唇瓣。江應(yīng)鶴面前是半張漆黑的面具,另一半則是長夜瑰麗美艷的臉龐,他舔咬著自己的唇,卻在交吻之中,將一顆妖丹吐出,一分為二,送進(jìn)江應(yīng)鶴唇間。……他瘋了嗎?妖族內(nèi)丹,如同修士的金丹、元嬰一般,和第二生命本無差別,輕則境界倒退,重則化為原型……但江應(yīng)鶴沒有力氣掙扎,他的神魂在不斷地消碎,只能被動承受著半顆妖丹進(jìn)入神魂之中。江應(yīng)鶴用力收攏手指,攀住他的肩膀,低微道:“……沒用的……”為何躊躇不前……他難以回答。解不開、繞不過、逃不脫。就在江應(yīng)鶴意識迷蒙之時,恍惚間聽到了一聲短暫的系統(tǒng)音,但他已無力去想,只能感覺到渺茫地虛空,感覺到潰散的神魂……隕于天雷的神魂,都會自行度化成真靈,回歸于天地。或許他也將回歸于一場雨中。就在他的意識逐漸沉沒之時,長夜被一只手狠狠拉開,另一股力量灌入其中,將江應(yīng)鶴周身間溢散的神魂籠罩起來,重新凝結(jié)。李還寒掌中的魔氣翻滾沸騰,將四周的雷劫余波全部壓下,隨后立即收縮結(jié)界,將屏障歸入師尊的身邊,協(xié)助那股力量凝聚神魂。“還愣著?”秦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低啞得難以想象,“護(hù)持轉(zhuǎn)世。”這四個字,每一個都抽盡了心神和力氣。長夜空白的腦海隨之猛然一震,才從堆積而起的絕望之中尋覓到一絲生機。眼前的半顆妖丹融入神魂之中,慢慢地凝實,隨后轉(zhuǎn)入天道運行之中。長夜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看著凝聚而起的神魂慢慢地脫離視線,失去蹤影。四周靜寂,唯有連綿不絕的雨聲。過了小片刻,才聽到長夜低微的、沙啞的嗓音。“轉(zhuǎn)世之人……會有記憶嗎?”“點醒之后,就能想起來?!鼻剽x道。“什么時候……能再遇到……”“……不知道?!?/br>“那他、他還會喜歡我嗎?”“師尊喜歡過你嗎?”又安靜了下來。雨水沖刷血跡,而軀體早已消散。長夜看著李還寒撿起斷裂成兩截的忘塵劍。君心切玉刀,一舉成兩斷。長夜站起身,什么都沒有說,轉(zhuǎn)身進(jìn)入了雨幕之中。沒有人阻攔他。李還寒低著頭擦干凈手里的斷劍,他的手不是很穩(wěn),力道用的很輕,但是因為手太不穩(wěn)了,還是被殘碎的忘塵劍劃傷了手指。血珠一點一滴地滲出來,與劍身上的融為一體。李還寒的動作頓了一下,過了半晌,他才抬起頭,問道:“角落里那幾個孩子……”“沒死?!?/br>“……那就好?!?/br>李還寒用布帛將碎劍包好,低著頭道:“不然,他要怪我的?!?/br>隨著這句話落下,收束天劫的結(jié)界徹底消散,破廟之內(nèi),只剩下斷壁殘垣、滿地血跡,與孩童抽噎的哭聲。————今夜是洛城的花燈節(jié)。過節(jié)前一天,半夜下了一場大雨,把城西的仙人廟宇都劈碎了,家家戶戶閉門關(guān)窗了半宿,才發(fā)覺雨停。本來擔(dān)心影響花燈節(jié)的舉行,可今夜,卻是難得的明月朗空。洛城像是完全沒有被一場暴雨影響到。在很多人眼中,這只是一場雨罷了,最多是太過不巧,劈碎了一座仙廟。然而再不巧,也僅止于此。洛城七十萬百姓,四處皆安,無一人死傷。長夜是從一座無人的小閣樓上醒來的。他分裂內(nèi)丹,境界跌落數(shù)層,不知道什么時候變成了一只貓,在樓上暫時沉眠了一天一夜。他恢復(fù)人形,坐在小樓上向下望,滿城的花燈光亮,起起伏伏,燈影晃動。商販叫賣、游人如梭、滿眼都是紅塵。萬家燈火。長夜趴在樓上看了一會兒,有那么一瞬間,似乎懂得了師尊到底在守護(hù)著什么。他閉上眼,又變回白色貓咪的樣子,毛絨絨的尾巴轉(zhuǎn)了過來,身上都是未干的雨水、泥灰、與斑斑的血跡。小貓咪趴在夜風(fēng)較小的地方,像是突然失去了豢養(yǎng)他的居所。……我明明有聽你的話。求你……別拋下我……作者有話要說:夜兒沒有師尊了。你要長大了。突然被屏蔽,重新提交一下審核,不用重看。58、58蓬萊。殿內(nèi)燃著一盞燭。燭火在眼前慢慢地晃動,拖出重影。身旁人喚了第二聲,顏采薇才倉促地收回視線,應(yīng)道:“師兄?!?/br>就在方才,安放在蓬萊的魂燈熄滅、命牌破碎。清凈崖之上的白鶴徘徊不斷,叫聲撕裂聲帶、穿破云霄,近乎凄絕。顏采薇神情恍惚地點了點頭,續(xù)道:“我會前往勘察的……江師弟不會在洛城渡劫,其中一定另有原因?!?/br>她扶著座椅起了身,心中仍是一片空茫,對于眼前之事難以接受,甚至還沒有真正地感受到痛覺。顏采薇按住腰間的鈴鐺法器,指間從法器之上收縮回去,回首再看向周正平。掌門師兄眉宇疲憊,宛若一座凝固不動的雕像,一旁的拂塵擱在桌面上,色澤冷透。向來明亮的蓬萊大殿,沉悶地流淌著一股極度凝重的氣息,宛若無形之云,壓在心頭。就在世事已成定局的下一個剎那,殿外的滿天晴空驟然凝起無盡的暗沉赤云,一個人影自赤云之間降下,孤身一人踏入殿內(nèi)。顏采薇步履一頓,看向走近的來者。李還寒一身玄衣,衣袖色澤沉暗無光,仿若無星無月的冷夜,身后是一道里襯猩紅的長披風(fēng)。披風(fēng)沾血,在殿內(nèi)地面上劃過血痕。在顏采薇的目光注視之下,眼前之人行至案前,將手中絲帛包裹之物放到了上面,正挨著周正平手畔的拂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