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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師傅經(jīng)驗豐富,一眼便看出俞自傾家的防盜門早已經(jīng)是很多年前的老舊款式,沒有那么嚴密復雜,這簡直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開鎖師傅感受得到陸放隱忍的怒火和過低的低氣壓,路上也聽梁傳說了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故而一刻也不敢耽擱,趕緊把看家的本領盡數(shù)拿出來,冷靜沉著地面對著那個黑漆漆的鎖眼飛快動作著,不一會兒腦門上便生出豆大的汗珠。當門鎖終于“咔”地一聲被打開的時候,陸放像是一頭蓄勢待發(fā)的豹子,用力地將門一推便沖了進去。門重重地砸在墻上發(fā)出“嘭”的一聲巨響。他一臉張皇,視線在客廳里飛快劃過,最后轉(zhuǎn)頭看向了客廳旁邊那扇緊閉的臥室房門。就像是有什么心靈感應似的,他狂奔了幾步上前推開了那扇門——俞自傾果然躺在這房間的床上。屋子里拉著窗簾,什么都看不清。他就那么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陸放深吸了一口氣,幾乎沒有膽怯的時間,他壓抑著狂跳的心臟飛奔過去,手毫不猶豫地摸上了俞自傾的臉。在感受到俞自傾guntang呼吸的那一刻,陸放心頭一直懸著的那把刀終于被緩緩放下,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毫無形象地、頹然癱坐在了地上。第60章第60章烏蘇市人民醫(yī)院。大年初一的清晨,整個醫(yī)院大樓都透著一股安靜祥和的氣氛。甚至連常年住院的病人臉上都揚起了笑容,在醫(yī)院大樓外的小徑上緩緩遛著彎。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寧靜。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懷里抱著一個男孩疾步走進了急診室。急診室的值班醫(yī)生剛剛熬了一個整夜,困倦異常,卻也被此刻極大的動靜吵醒了。抱著人進來的男人很高很帥,但是身上的衣服凌亂,整個人都顯得有些狼狽。醫(yī)生沒工夫考慮其他,立刻起身讓他先把懷里的病人放到床上來。剛才,在俞自傾的臥房里,當陸放終于從神魂不安的狀態(tài)中回過神來回頭仔細去打量床上的人時,才發(fā)現(xiàn)俞自傾全身上下都燙得嚇人,人也已經(jīng)完全陷入了無意識的狀態(tài)。俞自傾發(fā)了高燒。陸放剛剛放下的心又陡然提到了嗓子眼,他一刻也不敢耽擱,把人抱起來打車就往醫(yī)院走。醫(yī)生很快就給俞自傾做了簡單的檢查。因為燒得度數(shù)有些高,只能先打了退燒針,然后才把人送到病房里去掛水。醫(yī)生了解過俞自傾的基本情況之后,很直白地告訴陸放:病人這是典型的情緒性發(fā)燒。“這種病癥是由心理因素引起的,多出現(xiàn)于遭受巨大打擊之后,是生理和心理相互作用產(chǎn)生了應激反應?!?/br>“說得通俗些,是因為病人心里有過不去的事兒,卻又始終不肯放下,所以直接體現(xiàn)在了身體狀況上?!?/br>陸放一愣,站在那半天沒說話。“打了退燒針掛了水肯定會退燒,但之后也還是要逐步引導病人從悲傷的情緒里走出來,不然這種情況還會出現(xiàn)第二次?!?/br>“晚上的時候要好好看護,一旦又燒起來要進行物理降溫,嚴重了要立刻通知值班醫(yī)生。”醫(yī)生把注意事項交代好,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緩步離開了。醫(yī)生離開半晌陸放都沒回過神來,他站在病床邊看著躺在床上的人,看著那些冰涼的液體通過細細的針管源源不斷地注射進俞自傾的身體里。可俞自傾始終慘白著臉,不仔細看甚至都發(fā)現(xiàn)不了他還在呼吸。他躺在那里,安安靜靜的,就像一只精致卻毫無生氣的布偶娃娃。……水掛完之后,俞自傾的體溫多多少少降了一些,人也漸漸有了些意識,但仍舊是昏昏沉沉地醒不過來。他縮在被子里,緊閉著雙眼嘴里胡亂地囈語。陸放坐在床邊探進手去摸他的身體,皮膚依舊是guntangguntang的,偏偏又生了一層冷汗。他把房間里的空調(diào)溫度調(diào)到最高,打濕了毛巾上床去,在被窩里把俞自傾的衣服脫掉想給他擦擦身體。誰知陸放的身體一靠近,俞自傾就本能地貼了上來,他貪戀地抱住陸放冰涼的手臂,臉上的神情有些痛苦。陸放的手被他抱住不好繼續(xù)動作,只能暫時把手里的毛巾放下,調(diào)整姿勢躺到床上來,把人抱進懷里輕輕拍著他的背哄著。俞自傾的臉埋在陸放的胸膛里,閉著眼睛眼淚卻無意識地往下淌,他請哼著,用極其微小的聲音在說著些什么。陸放湊近了仔細聽,好半天才分辨出來,立刻心里就跟著疼了一下。他說的是:我再也沒有mama了。這是陸放第一次聽到俞自傾這樣稱呼白卉,更多的時候,他好像極力避免提到“mama”這個人,也極力避免叫出這個稱呼。其實當他知道胡翰濂就是俞自傾生父時就已經(jīng)明白,從前一些看似很不合理的事情就已然有了合理的解釋和答案。他也突然頓悟了俞自傾曾經(jīng)說過的那句“你疼疼我”并不只是床第間的情話。那其實是他心里最真實的、卑微到幾乎快要看不見的一點渴求。只是他當時滿眼只有愛|欲,竟是一點都沒有領會到。后半夜,俞自傾果然如同醫(yī)生預料得那般又燒了起來,陸放整夜沒睡,毛巾不知道打濕了多少次,一遍一遍幫他擦拭身體物理降溫。俞自傾燒得雙頰通紅,整個人痛苦地在床上翻滾。陸放緊緊抱著他,一邊輕吻他的臉一邊喊他的名字。陸放數(shù)不清他喊了多少次“mama”,只記得他始終用手死死抓著自己衣服的前襟,guntang的眼淚打濕了半個枕頭。……俞自傾醒過來的時候是早晨八點鐘。他剛睜開眼,就看見撐著手臂已經(jīng)在床邊睡著的陸放。他頭發(fā)凌亂,眼睛底下有深深的烏青,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和平時的模樣大相徑庭。俞自傾緩緩伸出手,就在手即將碰觸到對方的時候,男人卻突然睜開了眼睛。時間像是一下子陷入了靜止,兩個人在一片寂靜之中對視。俞自傾動了動嘴剛想要說話,陸放卻突然撲上來把他抱住了。俞自傾被壓著深深陷進柔軟的被褥里,他眼睛盯著天花板,臉側(cè)是陸放灼熱的氣息。陸放兩只手用力地箍著他的腰身,深吸著氣一下又一下輕蹭著他的臉,半晌才啞著聲音道:“你醒了就好?!?/br>俞自傾鼻子一酸,半天都講不出話來。俞自傾對前一天的記憶已然變得很混亂,他只能隱約記得自己躺在臥室躺在床上的時候頭已經(jīng)很沉很痛了,后來就像是一腳踩進了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