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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不是因?yàn)槲夷昙o(jì)最小,而是因著我有個一宗之主的爹。既然是小師弟,排在我前頭的自然是我爹收的幾個徒弟。大師兄年長我許多,是我爹管理宗門的左膀右臂。二師兄是我最喜歡的師兄,可他已經(jīng)不在了。三師兄頂頂冷酷,拜師亦有七八年了,大師兄是我爹的左膀,他便是那條右胳膊,專門看著我練劍的督工。聽起來威風(fēng)凜凜,氣勢非凡。可我從來都不怕他。他是個好孩子,我娘這么說。我也深以為然。還有一個人——噢,他才從我房里出去。2.四師兄給我?guī)砹艘粋€晴天霹靂般的消息。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3.為什么這么說。我爹,是一個一言難盡的劍宗宗主,兼武林盟主。忘了說,我家的門派叫無情劍宗。聽起來不寒而栗,實(shí)則不太正經(jīng)。他幾乎不曾親自教導(dǎo)我習(xí)武,陪在我身側(cè)的人,從前是二師兄,現(xiàn)在是三師兄。而四師兄方才跑過來同我說,我爹打算捎上我一同出行。去赴他老朋友的約,領(lǐng)著三師兄和四師兄一道,在五年一度的群豪會上露露臉。這對我的師兄們來說,是好事。可常小師弟是個整日偷閑的小廢物,他覺得這一回出行實(shí)在太不友好了。4.是我多慮了。江湖浩蕩,我長到十三載出過翠逢山十里以外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上一回群豪會那時我才八歲,我爹自然不會帶上我這個小累贅。可如今不同了,我爹說:“兒啊,是該帶你見見世面了?!?/br>5.劍宗地處于南,凌霄山莊所在的溧水城則往東面去,一路途經(jīng)無數(shù)州城,提前一月我爹便點(diǎn)好了此次一同出行的弟子,收拾行李整裝出發(fā)了。這會兒蒼州的桃花正值時節(jié),我爹與我娘成親十六載,竟學(xué)起了毛頭小子,半路在蒼州找了一處客棧落腳,帶著我娘看桃花去了。我趴在客棧大堂里發(fā)呆,琢磨起四師兄到底在與我生甚么氣。那日他來告知我出行之事時還是好好的,過了不足半個時辰,四師兄又來敲了我的房門。我已經(jīng)躺下了,聞聲去開門,眼前一暗,叫他一把抱了起來,臉頰貼著衣領(lǐng),悶得我差點(diǎn)兒喘不過來氣。“陵哥!”我怒了。沒事跑來折騰我,很好玩嗎?四師兄聲音悶悶的,說什么也不撒手,一直念叨著我的名字:“阿雪,阿雪……”我感覺到自己的臉頰rou抽搐了一下,幾滴熱燙的水珠沿著衣襟落到了臉上。氣勢莫名地低下去一截,我放軟語調(diào)問道:“師兄,怎么了呀?”明明連他的神情都瞧不見,可我曉得,四師兄這是掉眼淚了。“阿雪,你知不知道,這些年我究竟是怎么過來的?!?/br>嗯?難道不是與我打打鬧鬧就這么過來了嗎?我艱難從他懷里抬起頭,終于望見了他低斂的眉目,與眼尾淡淡的水痕。“師兄,你是不是方才打盹做了噩夢?”我略一思索,伸手擦掉他面頰上的淚水,此時也不打算與他斗嘴,認(rèn)真道:“不哭不哭,我去替你拿一床被褥,我們兩個人一起睡,便不會害怕了?!?/br>很是奇怪,四師兄素日最為膽大,上能掏得馬蜂窩,嚇得那些七八歲的外門弟子哇哇亂叫,下能潛入溪底,曾經(jīng)騙得我嚎啕大哭,抱著他哭喊師兄你不要死。我下意識當(dāng)他又在騙我玩兒,可那眼淚卻又不若作假。一來二去,謝陵裹著被褥爬上了我的小床。我還是有些警惕的,小聲問:“師兄,你莫不是又拿我解悶的罷?若是如此,我就要生氣了,你可不準(zhǔn)騙我?!?/br>謝陵前日才劃破了眉梢,眼下面色凝重,連帶著那道長眉也愈發(fā)凌厲起來。他不過比我年長三歲,神情卻宛如一個年過而立之人。“不會了,”謝陵攥住我一根指頭,“阿雪,師兄今后再也不會騙你了?!?/br>這話他仿若在我耳邊說過無數(shù)回,我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半信半疑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罷。”我翻了個身,困意席卷而來。謝陵偏不讓我安睡,吞吞吐吐地表達(dá)了他的意愿。“阿雪,你能不能讓我握著你的手?”我看他不是噩夢纏身,多半是做了甚么虧心事,竟怕成了這副模樣。我耷拉著眼皮轉(zhuǎn)過來,很大度地?fù)ё×怂难骸傲旮?,我好困了,睡罷?!?/br>謝陵睡不睡,我是管不著了,可我的確要入睡了。許是他夜里生了這么一遭事,連帶著我也做了個夢,許多細(xì)枝末節(jié)是記不清了,只記得謝陵不厭其煩地問我,阿雪,真的是你嗎?我含含糊糊地嗯了一聲,便再不記得了。7.約莫是謝陵第二日清醒過來,知曉自己因一場噩夢在我面前丟了這么大的臉,好幾日見了我都是繞著走的。唉。其實(shí)我也沒打算抓著此事來笑他呀。我真是弄不懂他。8.沒想到他這一躲就躲到了今日。往常我與他也經(jīng)常斗嘴冷戰(zhàn),可從來都憋不過兩日,眼下著實(shí)是奇怪。我都要懷疑是不是我做了甚么得罪他而不自知的事。可謝陵到底比我多吃了三年的米,在眾人面前仍然與我熟稔交好,只有我這個身陷其中之人才能察覺到他的刻意疏遠(yuǎn)。這是為啥呢。劍宗一行人剛在客棧住下,我噔噔下樓找小二要了兩碟小菜,正在大堂候著呢,三師兄忽然從樓上下來了。我和他揮手:“師兄,你要去哪里啊?”三師兄望了我一眼,萬年不變的面無表情:“出去辦些事。”然后他就走了。我也不曉得他在蒼州能辦什么事。9.我繼續(xù)趴在木桌上沉思。“小師弟!”有人喊我。我扭過頭,同行的師兄弟中有兩位年紀(jì)與我相仿,喚我的這位平日里與我還算熟悉,名叫吳懷瑾。“小師弟,我和陳師兄打算出去閑逛,你要不要與我們一道?”我抿著唇瞥了樓上一眼,問:“四師兄去嗎?”吳懷瑾搖搖頭:“四師兄說他趕路累了。”哼!我一拍桌子,氣鼓鼓道:“我和你們一起出去。”小二追出了門外。“客官,您的飯菜送到哪間房???”“不送了!”10.蒼州城內(nèi)四通八達(dá),街鋪一間挨著一間,我買了一提芋頭糕,邊走邊吃,邊吃邊想,邊想邊氣。氣著氣著,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