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云渙，用一種復雜的眼光。

林云渙能看出他眼中的愛意，但那些更深的東西他卻看不明白。

然而在溫恭開口后，他瞬間就明白了那些更深的東西是什么。溫恭的聲音在夜色中變得有些模糊，也顯得輕飄飄的，像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

溫恭說：“玉卿，今天皇上在朝堂上，準了我出兵峪谷的折子。一個月之后，就要出征了。”

林云渙一聽這話，驚地失態(tài)地一把拽住了溫恭的袖子，拔高聲音道：“為什么？你不是說，至少一年皇上才會準許出兵的嗎？為什么這么快？”

溫恭有些訝然他的反應，他以為林云渙聽見這個消息會驚喜不已，畢竟收回峪谷是他多年心愿?？扇缃?，林云渙怎么瞧都是驚大于喜。

溫恭解釋道：“峪谷淪陷多年，西契又不斷擾亂我朝邊境。先前皇上為了國家修生養(yǎng)息，不愿再動兵戈，這才容忍西契多年。如今我朝已休養(yǎng)多年，實力大進，自然可與之一戰(zhàn)，揚我朝之威了?；噬弦阎聊耗辏辉冈俣嗟攘恕?/br>
林云渙的臉色越發(fā)不好，溫恭道：“玉卿，我以為你會很開心?！?/br>
林云渙苦笑道：“是啊，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很開心?？墒乾F(xiàn)在，我怎么開心的起來。你去戰(zhàn)場上流血，而我卻安安穩(wěn)穩(wěn)地待在這里。我要怎么開心呢……”

溫恭立馬了解林云渙心中所想，他以為林云渙的心結早已解開?？蓻]想到，這心結就像是一根深深扎入林云渙心中的刺，不去碰它，它就不會有什么影響，好似不存在?？梢遣恍⌒呐龅搅耍呐轮皇禽p輕一拂，便是鉆心的疼痛。

溫恭于是故意與他打趣：“我這還沒上戰(zhàn)場，你怎么就盼著我流血了啊，這么不相信我？覺得我去了就一定回不來了？”

林云渙忙道：“別胡說，什么回不來了。”

溫恭抱住林云渙，在他耳邊認真地承諾道：“玉卿，相信我。你就在這兒等我，我一定會平平安安的回來見你。好嗎？”

林云渙在他的安撫里慢慢平靜下來，他剛剛有那么一刻，是真的什么也不愿意顧了，就想和溫恭一起走。就像那天在城門下說的那樣，此生此世都在一處。

可是他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溫恭為他實現(xiàn)了抱負，他怎么能去辜負溫恭少年時的那一番雄心。

他終是不再多說些什么，只用力地回抱住溫恭：“好，我就在這等著你，哪兒也不去?！?/br>
我就在這座城里等著你，等你回來時，我會為你完成你所有的抱負。

第27章

兩年后。林云渙出了大殿，傅崧正在一旁候著他，見他出來便快步走上前來，低聲問道：“今日如何了？”

林云渙臉上有幾分疲憊之色，但聞言還是對傅崧露出了一個輕松的笑：“成了?！?/br>
傅崧舒了一口氣：“可算是成了。變革之事再這樣拖下去，只怕你還沒說服陛下，就被那群老頑固弄的丟了腦袋?！?/br>
林云渙難得見傅崧這樣的表情，不禁想要去逗逗他：“怎么，你擔心我啊？”

傅崧立馬恢復成那副酷酷的高冷少年模樣：“誰擔心你了？我就是怕你死了，將來沒人管我吃管我住了?！?/br>
林云渙伸手就要呼他一把，笑罵道：“小沒良心的。”

傅崧自然是要奮力抵抗，他現(xiàn)在的身高已于林云渙無差，幾年來又一直習武，林云渙一時還真奈何不了他。

二人不正經(jīng)了一會兒，林云渙才正色道：“陛下雄心大志，如今我朝又弊端多多，變革是早晚的事。只不過先前陛下對朝中勢力還有些許顧及，今日我與少蕭在大殿上與牛遠道那伙子老頑固力爭，直將他們堵得說不出話來?；蛟S就是這一舉動，堅定了陛下的決心吧?！?/br>
他說著說著，眼神里就摻了幾分落寞。他的目光隔著重重宮墻望向西北方，輕聲嘆道：“已經(jīng)兩年了啊……”

傅崧知道，林云渙這是又想起溫恭了。兩年前那場花燈節(jié)后不久，溫恭就領兵去了西北，志在收復峪谷。他不愧是當年被夫子贊為“千年才一遇的人物”，除了讀書，竟然連帶兵打仗也如此精通，出兵數(shù)月后就收回了淪陷多年的峪谷。

但當今陛下的野心顯然不是收回一個峪谷這么簡單，他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看到了無限的可能性。于是溫恭帶著一身的軍功而歸，與林云渙短暫一聚后，又帶著滿身的榮譽與更龐大的軍隊再征西北。此一去，便是兩年。這兩年間，林云渙也考中了科舉，并最終以第三名的成績，留在了朝中做官。

至于第一與第二則分別是李繼遠與周昭復。林云渙本就和李繼遠私交甚好，將其視為知己。他們的所思所想都高度契合，尤其是在變革一事上。于是二人一拍即合，任職后不久便屢次上奏，請求變革。只不過朝中反對派態(tài)度過于強硬，以至于拖到了如今。

天空中忽然落起了雪，林云渙飄向西北的心思被這雪勾了回來，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問傅崧：“今日好像是京都的花燈節(jié)？”

傅崧回他：“是，今晚要去看花燈嗎？”

林云渙還沒來得及回什么，就聽身后有人喚他。他轉(zhuǎn)過身去，來人正是李繼遠。按理說這李繼遠都任職那么久了，每個月也有可觀的俸祿領，但他卻和當年林云渙初見他時的樣子沒什么區(qū)別，依舊是那副蒼白瘦弱的樣子，感覺來場大風一刮就能把他刮倒了。

林云渙見是他，心里的那點傷感與落寞也消散了不少，沖著他笑：“少蕭，你今日可真讓我開了眼，平時見你一副溫吞的樣子，沒想到與那牛遠道爭論起來，倒是口齒不凡?！?/br>
李繼遠又露出了平日里靦腆的樣子：“玉卿別拿我逗趣了。”

林云渙道：“好好好，不和你開玩笑了。”

李繼遠看著他道：“今日是花燈節(jié)，陛下又準了變革之事，不如你我一起去賞賞花燈，就當是慶祝慶祝，如何？”

京都的花燈節(jié)對于林云渙來說是一個有些特殊的日子，溫恭不在他的身邊，他并沒有心思與旁人去賞花燈，哪怕這個人是被他視為知己的人，于是他拒絕道：“這……還是算了吧，大殿上爭了半天我也累了，想早點回去歇息。不如這樣，明日你我去醉風樓，好好慶祝一下?！?/br>
李繼遠這次卻少有的固執(zhí)：“玉卿，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說，你真的不能來嗎？”

林云渙推拒再三，最終還是不得不同意了。

第28章

天色將暮時，林云渙便準備去赴李繼遠的約了。今日是花燈節(jié)，城中的人早早的便趕去看花燈了，因此林云渙一路上也沒見著什么人，街道空蕩蕩的顯得有些寂寥。

他正走著，忽聽旁邊一處小巷傳來一聲呵斥：“你這個廢物！”林云渙本以為是尋常的爭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