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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蘇幕遮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

分卷閱讀3

    不行。

一雙手虛虛環(huán)住我的腰,謝輕寒的臉抵在我胸口。這是一個有些奇怪的姿勢,我下意識皺了皺眉。

謝輕寒察覺了,動了動手指,手臂卻沒松開。委屈、不懣……復雜的表情收回,他開始說話,語氣一如先前的甜軟矜貴,仿佛無事發(fā)生。

“哥哥既然覺得輕寒去了好,輕寒就去。”謝輕寒彎彎眼睛,如兩輪月牙。臉上的表情,仍有些許不自然的強顏歡笑痕跡。

他不想去宮里。

怎么會想?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他和他娘不是一種人,我其實是知道的。只是,我總是下意識地把謝輕寒當成她。如果是她,一定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吧?三皇子在我們看來,可是未來的天下第一富貴。

所以此刻,謝輕寒強顏歡笑的模樣,我是既理解又不理解。我只是個負責傳話的,幫他不到什么,一如多年前,他娘要嫁我爹,仿佛天作之合,而我站在一旁,束手無策。

可憐!可恨!可惜!

懷里的溫度冰涼,謝輕寒呼吸漸漸酣沉,眼睛卻睜著,顯然另有心事。

他在想什么呢?我一點也不知道。

湯放在一邊已經(jīng)涼了,我想著是不是不好喝的緣故。頭一回做這些,手法實在不熟悉。謝輕寒這小挑嘴的,能喝這么多已經(jīng)不錯,我也很滿意。只是熱湯燒不起冷胃,就好像這場不歡而散的談話一樣尷尬,讓我無法回答。

她的輕寒呀,永遠都是這么懂事的。于不動聲色中逼著我愧疚,一直都是他們母子慣用的手段。

我卻還偏偏最吃這一套。

一句狠話也說不出來,默默在心底煎熬。感情被壓榨成血,又被人無情吸干,留下軀體,干成柴火。

從始至終,一切自以為是的感動都只屬于我自己,而在別人眼里,都僅僅是不知所云。

因為我和曲盈盈——她,是沒有任何引人遐想的關(guān)系的,所以她躲避,她冷漠,都是她做得對。我們沒有關(guān)系。

是沒有的……曲盈盈……

沉思間,小冰塊在我懷里動了動身子。緊接著,他坐起,將下巴抵在我肩頭。削尖的小臉,極容易讓我聯(lián)想到他娘當年的倨傲表情。

“大少爺,不要勉強了。”曲盈盈那時候就是這么說的,和謝輕寒七分肖似的臉上寫滿冷冷。

她不喊我名,也不叫我的字,一直就是“大少爺大少爺”地叫著。可憐我的真名,到頭來可能已經(jīng)被她忘卻。

消思消思,消卻思念,然而這名字實在太嘲諷,我從十五歲到二十五歲,始終惦念的都是這么一個死去的人。

乃至她死后,還念念不忘,死皮賴臉,希望照顧她的兒子。

只是事永遠與愿違,我的本意是補償,然而到頭來,做越多就越覺虧欠。像煙花,萬全的準備只等一次爆炸。

那場景那么絢爛,我卻恐慌,仿佛一時不慎,煙火就會吞噬我。

“哥哥,”謝輕寒忽然道,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喚回了我的神智,“你在發(fā)抖?!?/br>
肯定,輕飄飄,卻很有力度。

我一怔,繼而無言。

“哥哥總是說我心思重,只是再重,也還是不知道哥哥在想什么?!敝x輕寒笑了笑,聲音如泉水淙淙。

我總覺得對話在往奇怪的方向發(fā)展,但卻沒力氣去挽救。生硬地打斷這個話題,我退開一小點,準備起身告辭:“你身體不好,不要多想。我……”

我看到謝輕寒。

言語堵在喉口。

忽然就無聲了。謝輕寒沒說話,眸光流露出平靜。手垂在身側(cè),小動物一樣地蜷著。

他倒是很頹喪。我心亂如麻地想,但他在頹喪個什么???

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覺得很多事情我就是琢磨不通的,就像曲盈盈對我不知所謂的厭煩之意,就像謝輕寒和當年的我越來越相似的舉動。

那么執(zhí)著且懦弱著,刺一般,把我扎了個通透。

不能再留下了。我在心里告誡自己。

再留下……我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

“我還有事,先走了。進宮的事,是爹的考慮,我的輕寒最懂事了,會理解的吧?”嘴上這么說著,我心里卻想,理解個屁。

謝顏,謝消思,吹吧你就。還把人當小孩子哄,遲早掉坑里去。

果不其然,謝輕寒搖搖頭。

“哥哥,我不理解?!彼f,目光熾熱,仿佛不愿再隱藏什么?!澳阋膊焕斫馕业?。我以前一直以為……我們兩個是世界上最像的人,但現(xiàn)在看來,我錯了?!?/br>
我沒話反駁,沉默以對。

謝輕寒不依不饒,又問,“你當年看著我娘的時候,也像我這樣仰著頭么?”話語間,抬了抬下巴。漂亮的線條,像極了一種威脅。

我不想受威脅,哪怕那所謂威脅色厲內(nèi)荏。

“休息吧?!蔽医K于怕了他,投降了,轉(zhuǎn)頭就走。

謝輕寒在后頭低低地笑,笑聲淡在空氣里。

“我知道了……”

什么仰著頭哪?

明明、明明是……一直垂著頭的呀。

第3章為著你好

從謝輕寒的院子里逃也似地出來,我在門口輾轉(zhuǎn)一圈,終于還是不忍離去。

懷抱著湯盒,我心情復雜。不知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亂七八糟。想要兄友弟恭,又實在抵不過暗流涌動。

叫來下人收走湯盒,我腳下一轉(zhuǎn),轉(zhuǎn)頭去了祠堂。

祠堂離謝輕寒院子不遠,我聽聞他常來跪拜。門口也是一樹梨花開,卻比其他地方繁茂得多了,一眼望去,漫無邊際的白。

心里不知怎么就平添幾分安寧,許是列祖列宗在上,看我孝順虔誠,好意地指引了我。抬腳進祠堂,丈高的門檻跨過,仿佛僭越過心里最后一道防線。

我俯身,跪下。參拜時,默念要心無旁騖。然而事與愿違,曲盈盈的臉不受控制地出現(xiàn)在我腦海里。她那么言笑晏晏,那么鮮活,一瞬間像是從來沒有死過。

“大少爺,”她這樣說,“你放過妾身吧?!?/br>
放過我吧。

不知從哪里刮來一陣風,穿過祠堂,橫沖直撞。身后大門吱呀一聲響,是腐朽的心門最后一次打開的躁動。

有人從身后抱住我。手臂細而柔軟,露出山青色披風下白皙的一小節(jié),玉般瑩潤。我還沒來得及反應,脖頸處陡然一痛。

又尖又鈍的感覺停頓了不過一秒鐘就乍然消失,被碰觸過的地方一片潤濕,我還以為有血流下來。

不過不是。

嚇死人了。

我猶豫了一瞬,抬手要推開這人,卻終究改變心意,轉(zhuǎn)成了一個拉他手臂的動作。結(jié)果是,這人突然一躲,我根本沒抓住。

我:“……”剛剛還想罵他是屬狗的。現(xiàn)在看來,多半是屬泥鰍的!屬西瓜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