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七……祁昧有沒有跟您提過我的事？比如我的前世可能是魅族？”

“聽說了一些?！逼顥貞?yīng)。她的聲音蒼勁有力，還挺有威嚴(yán)的，“請問有什么是我可以幫到您的？”

秦殊想了想，問出了第一個問題：“魅族歷史上有被稱呼為‘主上’的人么？”

“主上？”祁棲愣了一下，顯然對這個問題感到意外，“這……請恕我無法為您解惑。不過根據(jù)先輩們的記載，魅族人一向稱呼族長為‘族長’，從未用過‘主上’這樣明確表示隸屬關(guān)系的稱呼，因為魅族追求平等，像這樣明顯低人一等的稱呼是不被允許的?！?/br>
秦殊微微皺眉——果然好奇怪。

緊接著，祁棲的下一句話：“‘主上’這樣的稱呼，比起族人對族長的稱呼，倒更像是奴隸對主人的?！?/br>
此話一出，秦殊驀地愣住，不敢置信地看向身邊的祁羅，卻見他正默默地喝著茶，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樣子。

“抱歉，我是不是說錯了什么？”注意到秦殊的反應(yīng)，祁棲不安道，“若有冒犯到兩位大人的地方，還請恕罪?！?/br>
“沒有沒有。”秦殊連忙回過頭來安慰。

奴隸……秦殊從來沒往這個方向想過。

或許是因為身為他仆從的祁昧稱呼他為“主人”，他聽習(xí)慣之后，便對“主上”這個稱呼沒了感覺。

可現(xiàn)在，他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仆從”這個概念是在御靈一族統(tǒng)治天落大陸后才有的，在那之前，沒有仆從，只有奴隸……

可是，如果身為魅族人的祁羅是他的奴隸，他又是誰？

秦殊默默喝了口茶，然后才整理好思緒，問出下一個問題：“所有的魅族人都在這里嗎？有沒有離開的？比如……和御靈一族通婚的？”

“抱歉，這我也不是很清楚……”祁棲無奈道，“不過可以告訴大人的是——這里是魅族的領(lǐng)地，是我們的家園，而不是牢籠，所以，任何人想出去都可以出去，沒有人會阻止。若能和御靈一族的人相知相愛，相互結(jié)合，身為同族的我們當(dāng)然也會祝福?！鳖D了頓，“不過御靈一族重視血脈，正常來想的話，應(yīng)是看不上我們的?！?/br>
這么說，他和秦聞還是有可能是魅族后裔的？

秦殊還在沉思，忽然，祁羅開口問了這么句話：“魅族人從以前起便姓祁么？為何不叫祁族？”

聽到他的聲音，祁棲看向他，有些意外：“大人為何有此一問？”她問著，不等祁羅回應(yīng)便接著說了下去，“魅族以前還真不姓祁，而姓魅?！?/br>
祁羅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就說為什么總感覺哪里怪怪的，因為在他的印象里，所有的種族都以姓氏命名。

所以，聽到祁昧姓祁，然后說自己是魅族的時候，他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卻又說不上來。

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樣。

所以，他根本不是魅族啊……

他是祁族。

祁棲沒有注意到祁羅臉上的恍然，接著說下去：“倒不如說，魅族從一開始就分兩支。一支姓魅，一支姓祁。獄池一戰(zhàn)過后，兩支魅族人相互通婚，歷經(jīng)百年，早已不分彼此，只是不知為何如今只留下祁這個姓?！?/br>
“兩支魅族人?！逼盍_重復(fù)了一遍這五個字，心底突然騰升起一股悲哀，不禁反問了一句，“真的是魅族么？”

“呃……抱歉，請恕我沒能聽懂大人的問題？”祁棲不安地看著祁羅，不知道自己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什么？

秦殊也朝祁羅投去疑惑的視線，這還是他第一次見他露出這么哀傷的表情。

“沒什么?！逼盍_說著，忽然起身走向屋外。

祁棲愣了一下，無助地看向秦殊，秦殊連忙開口安撫：“沒事，別緊張。你在這里等我，我出去看看他?！?/br>
“是，大人?！逼顥c頭應(yīng)下。

于是，秦殊也站起身，追著祁羅的背影離開了屋子。

他走到祁羅身邊，陪他一起看著滿天星辰，過了一會兒才試探著開口：“怎么了？”

“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逼盍_頭也不回地說著，沉默片刻后，再次開口，說了這么一句話，“主上，我似乎知道為何你我之間沒有血脈共鳴了。”

秦殊：“為何？”

“因為，你我本就不是同族?！逼盍_回應(yīng)。

然后他的下一句話：“但我們的后輩，成了同族?！?/br>
第32章

秦殊和祁羅不是同族。

但他們的后輩成了同族。

所以祁羅跟秦殊之間沒有血脈共鳴,但跟身為魅族的祁昧之間有。

換句話說,祁昧是他們共同的后輩。

“主上確實是魅族沒錯?！逼盍_肯定道，“但我不是?！?/br>
秦殊不敢置信地瞪大雙眼，還沒反應(yīng)過來,祁羅便接著說了下去：“能看到你我兩族在后世融為一族……說不出來什么感覺。我應(yīng)當(dāng)是欣慰的?？煞N族之名只保留了‘魅’，種族之姓只保留了‘祁’,還是不禁感到悲哀——歷史沒能被完整地記載下來?！?/br>
原來是為這個感到悲哀？

秦殊愣了一下,默默地凝視了一會兒祁羅的側(cè)臉。

剛想開口安慰,還沒來得及出聲，便聽祁羅自嘲一笑，說了這么句話：“想必那段歷史太難以啟齒，所以才會被篡改。”

“難以啟齒？”秦殊疑惑地眨了眨眼睛。

“我喚你為主上,以你為傲，以你為生——這一定是有理由的?？晌彝四莻€理由。”祁羅說，“如果我以為的驕傲,對整個種族來說是恥辱呢？我以為的同生共死,其實是……”

“別說了。”聽出祁羅的語氣有些不對,秦殊連忙打斷他，“我覺得你不像是會輕易向人低頭的人?！?/br>
秦殊能感覺到，祁羅雖然喚他主上,尊他為主,但他是有傲骨的。

他不輕易對他下跪，也不對他言聽計從。

很多時候，哪怕冒著被他懲罰的風(fēng)險,祁羅也會堅持己見。

——這絕對不是一個攀附之人會有的姿態(tài)。

好在祁羅也就這么感慨一句，下一秒便很不謙虛地說：“我也覺得。”

秦殊：“……”

“雖然我真心尊你為主，但我絕不可能為了你背叛我的種族?！逼盍_說著，仰頭看向漫天星辰，無聲地嘆了口氣，“幸虧你我兩族如今并非敵族，若是敵族……我也不知該怎么辦了?！?/br>
“嗯?！鼻厥庖矝]辦法想象那個情景。

主仆之情和同族之誼，一旦產(chǎn)生沖突，根本沒有一個兩全的結(jié)局。

任何選擇都是悲傷而痛苦的。

好在目前看來，他們并不需要面臨這樣的選擇。

“所以，你是祁族？”秦殊好奇道，“祁族是怎樣的？”

“我也不知道?！逼盍_的記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