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長了聲音“嗯——”了一聲。

“不過，”班主任話鋒一轉(zhuǎn)：“我們還是要恭喜余情同學(xué)，這次考年級第一，也是全市第一，這次我教這么幾年書以來第一次遇見市一中有人能在二診考全市第一的，恭喜！”

市一中綜合實力在C市排名第一，理科成績尤其突出，平均分能甩排名第二的學(xué)校好幾十分，但是文科成績卻一直有點拖后腿，年級第一在全市排名根本不夠看，何況市二診的卷子非常難，余情能在這種情況下逆流而上還考全市第一，給市一中掙了好大一個面子。

尷尬的是班級里的掌聲并不熱烈。

班主任也感覺到了尷尬，馬上叫同學(xué)們拿出卷子，開始評講。

余情也翻找出了政治卷子，拿好紅筆，跟著班主任的思路開始改錯。

自己考年級第一了，還是全市第一。余情心里想，這似乎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可是他卻開心不起來，而且還陷入了更深的焦灼——

我這次考第一，我下次也能考第一嗎？高考也能考第一嗎？可是我不想被“第一”這件事束縛，我想單純的享受學(xué)習(xí)這個過程……

想到這里，他突然產(chǎn)生了一絲迷茫，恍惚間自己仿佛又站在了荒野之上，未來和人生，處處都充滿了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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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診成績下來了嗎？”一下課余情就接到了季臻的短信，心想他怎么比我還在意。

“嗯?！?/br>
“考得怎么樣？”

余情：“全市第一。”

“！也太厲害了吧小作家！”

“[開心/emoj[開心/emoj”

看著季臻發(fā)的兩個笑得露出牙的emoji表情，余情第一次感受到了一點點“考了第一”這件事的開心。

第15章

時間過得很快，高三學(xué)生的時間也就從不停在紙上劃動的筆尖上溜走。

黑板上的倒計時時間變了又變，十字位終于從3走到了2，又走到了1。

距離高考還有19天。

余情安靜地坐在教室里聽課。雖然他外表看起來與其他大部分同學(xué)別無二致，都很認(rèn)真的樣子，可是其實他的聽課效率已經(jīng)變得非常的低，他現(xiàn)在完全是強打著精神，拼命集中注意力在聽課。

四十分鐘的時間很快過去，語文老師每次講卷子速度都特別慢，所以這節(jié)課還真沒講到個什么東西。第一節(jié)課下了就是大課間，如果沒有意外，所有同學(xué)都要出cao，但是今天外面下著綿密的小雨，所以做cao就被取消了，大家都在教室呆著。語文老師本想趁著這個時間繼續(xù)講題，但看同學(xué)們都不太想聽，心想就算了，就對班上的錢鳴說：“你來辦公室，我們好好談?wù)?。?/br>
所有人都看出錢鳴這是要被拉去談話了。

在余情一舉在二診考試上大放異彩，奪得第一之前，錢鳴一直久坐市一中文科狀元的位置，雖然他的成績拿去市里比還不夠，但在市一中完全碾壓眾人，因此整個人也一直有些傲氣。

這下竟然被老師拉去辦公室談話，對他來說，這是絕對不可能容忍的事情。從小就只當(dāng)?shù)谝坏淖约涸诙\上栽了跟頭，被余情搶了風(fēng)頭不說，現(xiàn)在還被老師拉去喝茶，這是他幾乎從來沒想到的，這口惡氣他到現(xiàn)在都還一直沒出。

但余情沒跟上班上同學(xué)的話題和思路，他只想看會書。所以他一見下課，就自動屏蔽了周圍所以的一切雜音，自顧自地拿出了書看，是雷蒙德·卡佛的書。他看得津津有味，，余情心想，對啊，我們在談?wù)撌裁矗?/br>
等他看完整本之后，卻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又一次置于話題中心。

只見錢鳴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和幾個人說：“真的是煩死人了，神經(jīng)病能不能不要來學(xué)校禍害我們這些要高考的人啊。還拽得很呢，我看他這個精神狀態(tài)，能撐到高考那天不？”

“別說了錢哥，小聲點?！?/br>
“但是確實，有一說一，這樣下去不太好啊，萬一高考場上也撕卷子怎么辦？哈哈哈?！?/br>
“都別說了別說了，小心他朋友幫他出頭，不是聽說挺會吸引男生的么，跟個女的似的?！?/br>
余情盯著他們，沒有出聲。

錢鳴今天被語文老師叫去了辦公室，他最近語文成績下滑得厲害，本來就心煩意亂，但是老師偏偏還要拿余情這個神經(jīng)病跟他比較、侮辱他。

感覺到了他的目光，錢鳴輕蔑地笑道：“還有還有，你們知不知道，前幾天傳有人在我們學(xué)校門口發(fā)瘋，那人就是他，他這種人還會有誰在意嗎？誰會和神經(jīng)病做朋友啊？”

每一個字，每一個詞，都像刀一樣隔著余情的神經(jīng)。

于是余情幾乎是下意識地便沖上去一拳打倒了錢鳴，直接把他撲倒在地，一手按著他的脖子，一手按著他的下巴，整個人都騎在他身上，發(fā)了狠地按著他。

他的情緒完全爆發(fā)，此刻的他是個被無數(shù)負(fù)面情緒cao控掌握的人。

錢鳴被他這反應(yīng)嚇得不輕，拼命掙扎，余光卻見剛才和他一起開玩笑的幾個男生早就躲開了。他心里暗自罵娘，嘴巴卻還是繼續(xù)犯賤：“你媽的，你打老子?。俊?/br>
余情像聽不見似的，死命按住他，不準(zhǔn)他逃脫，使出了全身力氣。他像瘋了一樣嘴里不斷念：“我沒朋友……？！我沒有朋友？！……誰說我沒朋……友？沒人想和我做朋友？！……”

錢鳴被他按在地上再也掙脫不能，從這個仰視的角度他可以清楚地看到余情眼里的狠厲，閃著光，和平時判若兩人，像是真的可以殺人一樣，他感到絲絲害怕。但是他還是繼續(xù)說：“我說得……不對嗎？！”

他喘了一口氣：“神經(jīng)病就活該……沒朋友！”

余情怔了一瞬，驟然失去了所有力氣，錢鳴感覺到身上力氣的減弱，立馬蹦了起來，把余情踢到在地，像勝利者一樣居高臨下地說：“怎么樣，余情，我說對了？因為你神經(jīng)病，所以沒人和你做朋友，你就算哪天死了都沒人知道！”

說完便馬上跑出教室，準(zhǔn)備向班主任主動認(rèn)錯。他在心里自然是不會覺得自己哪里不對了，但為了避免被班主任知道這件事而找麻煩，他還是決定展現(xiàn)一個良好的態(tài)度，反正老師們都肯定會偏袒自己，畢竟相比發(fā)揮不穩(wěn)定的余情，他以前的實力和穩(wěn)定的成績大家還是有目共睹。

余情跌坐在地板上。

我沒朋友嗎？

因為我是神經(jīng)病，所以我沒朋友嗎？

我還是有朋友的……他們不是我的朋友嗎？

他們是嗎？

他們又是誰？

余情機械地抬頭看了一圈周圍，發(fā)現(xiàn)所有同學(xué)都或直白或暗自在盯著他看，卻沒有一個人伸出自己的手想把他扶起來。

他們……應(yīng)該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