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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有些累,今晚可以在這里過夜嗎?”同樣坐在甲板上的黑發(fā)雄蟲愣了一下,頷首道:“當然可以,床鋪是新?lián)Q的,很干凈?!?/br>他站起身來彈開主艙室的門,心中擔憂小雌蟲是否因為白天的射線修復而感到不適,于是皺眉問道:“除了疲倦之外,小澤還有哪里不舒服嗎?”——能讓極度熱愛看星星的幼崽主動要求提前休息,除無法克服身體上的不適外,還能有什么其他的原因呢?然而,隨著未來“好友”在近段時間內(nèi)越加深入幼年葉澤的生活,這只原本只將填飽肚子、躲避雄父和為雌父洗刷冤屈作為生存目標的小雌蟲忽然有了更加復雜的心事,不僅在與陸忱的相處中學會了期待和信任,也感受到了離別的惆悵與傷感,已經(jīng)與黑發(fā)雄蟲心中最初的懵懂幼崽有了微妙差別,甚至還產(chǎn)生了一些讓大雄蟲無從猜測的細微情緒變化。“沒有哪里不舒服,”小雌蟲直視著陸忱的眼睛,十分坦率地輕聲答道:“飛船降落以后又有許多事要處理,我只是想為自己再爭取一些與您相處的時間?!?/br>“如果有可能失去記憶,我想記住盡可能多與您相關的細節(jié)?!?/br>沒有人能抵抗這番堅定而悲傷的宣告,尤其是在眼前這即將分別的時刻,陸忱心中一片柔軟,當即走上前輕輕捏了一下小雌蟲的肩膀,溫和地同意了這個請求。休息艙內(nèi)的寫字臺上散落著幾塊電子板,那是陸忱近日在分析能量軌跡時留下的草稿,走進門內(nèi)的黑發(fā)雄蟲將其中一塊寫字板遞到幼崽手中,縱容了對方沉默不語的好奇心:“我一共找到了四個適于穿越時空亂流的坐標——這種測算方式還是未來的你親自教給我的。”他提起雌君時的神態(tài)與面對未成年小蟲時有著顯而易見的不同,黑色眼眸中充滿了對伴侶特有的溫柔和珍愛,小葉澤沒有讀懂這份屬于成年蟲族的特殊情感,而是十分自然地將這番話視作對自己的激勵,于是陸忱的手攥得更緊,語氣堅定地承諾道:“我會快點長大,盡早成為能幫到您的厲害軍雌?!?/br>說話的幼崽本身充滿了努力長大的斗志,作為被承諾者的大雄蟲心中卻越發(fā)憐惜:這么小的一個崽,已經(jīng)想要跌跌撞撞地全速奔跑、像成年體一樣肩負起生活的重任了。想到此處,陸忱垂下眼睛摸了摸小雌蟲的頭,而后牽著略帶困意的幼崽進入艙室內(nèi)的洗漱間,并親手為對方遞上了一條溫熱的濕毛巾。“睡吧,今晚我還會陪在你身邊。”黑發(fā)雄蟲的聲音低沉而耐心,在狹小的洗漱間內(nèi)引發(fā)了一場溫柔的混響。這是他們在經(jīng)歷了將近一月的相依為命后,即將共同度過的最后一個夜晚。===由于所處坐標缺乏充足光線,懸停在外層空間內(nèi)的艦船上難以準確感知自然時間的流逝,一大一小兩只蟲在昏暗艙室內(nèi)相互依偎著度過了一夜安眠,從沉夢中雙雙醒來時,鑲嵌在墻壁里的時鐘剛好將指針指向十一點。此刻距離矩星氣象臺所預測的隕星雨僅剩十小時,陸忱駕駛艦船把睡眼惺忪的小雌蟲送到家中,又到補給站為飛行器注滿能源、再次檢查了一番設備的運行狀態(tài),利用整個下午將臨行前的一切事項籌備完畢,這才帶著新購置的食材折返回下城區(qū)。被留在家中的小葉澤抱膝坐在一把高高的扶手椅上,抬起頭來怔怔望著窗外,像一座靜止已久的小雕像,卻在第一時間捕捉到了陸忱返回時的身影、瞬間改變了原本的安靜狀態(tài)。來不及穿好拖鞋的小雌蟲從背后彈出翅翼,像一枚輕盈的小流星,直直沖入走進門內(nèi)的雄蟲懷中,將臉緊緊貼在對方腹間:“您終于回來了——我等了好久好久?!?/br>似乎察覺到自己的語氣中帶了點不經(jīng)意的淡淡責備,松開雙臂后的幼崽愣了一下,頓時十分乖巧地伸出手去、試圖接過陸忱手中的購物袋,同時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只要您回來就好,我不著急的?!?/br>黑發(fā)雄蟲像往常一樣揉了揉他的頭發(fā),并輕柔地挪開了葉澤的小胳膊,將沉重的物品袋直接提到室內(nèi)的小桌上,一邊脫下外套一邊叮囑道:“做好準備,半小時后吃飯。”被“逐出”廚房的小雌蟲有些不甘心地在門后探頭探腦了一陣,意識到陸忱確實效率極高、無須自己插手后頗有些沮喪地嘆了口氣,只好跑回臥室整理物品,直到被通知“洗手端菜”后才歡欣鼓舞地走出房門。盡管時間有限,曾多次為家蟲烹飪美味的S級雄蟲依然成功籌備了一桌堪稱豐盛的菜肴,站在桌邊的葉澤察覺到這些都是自己明確表示過喜愛的菜式,頓時眼眶微紅,忍不住偏過頭假裝醞釀一個不可能出口的噴嚏,以掩飾將要落淚的現(xiàn)實。——盡管做了無數(shù)次心理準備、也無數(shù)次告誡過自己“我們會在未來相遇”,但葉澤終究不舍得與陸忱分別,甚至無法想象這只雄蟲離開后的生活將會恢復為怎樣的黯淡無光。內(nèi)心酸澀的幼崽不想在唯一在意的蟲族面前表現(xiàn)得軟弱不堪,于是將眼中淚意竭力壓下,打起精神小口小口品嘗著眼前的豐盛菜肴,并抬起頭來對餐桌對面的陸忱輕聲說道:“感謝您烹飪的晚餐,非常美味?!?/br>黑發(fā)雄蟲溫柔地笑了下,將盤子里體型最大的蝦夾進葉澤碗中。他們二蟲在用餐結束后度過了最后幾小時的相處時光,晚上七點時,從遠處街區(qū)內(nèi)傳來的悠遠鐘聲將葉澤猛然驚醒,他在臥室的小沙發(fā)里挺直脊背,清脆的聲音有些顫抖:“您準備離開了嗎?”正垂眸查看電子板的雄蟲輕輕嘆了口氣,黑色眼眸中閃過一絲混雜著無奈和眷戀的神情,在站起身來的同時將放在床邊的背包也一并甩到了肩上:“嗯,時間到了?!?/br>“——小澤,照顧好自己?!?/br>那雙白皙而修長的手依然溫暖而穩(wěn)定,被輕柔地拭去了眼淚的葉澤卻感到如墜冰窟,甚至沒有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淚流滿面,只顧著睜大眼睛凝視近在咫尺的雄蟲,似乎連起身的力氣也沒有了,坐在原處輕聲喃喃道:“我會的,請您放心?!?/br>他的視線太過悲傷而炙熱,被緊盯不放的陸忱十分體貼地假裝沒有發(fā)現(xiàn)小雌蟲的茫然和慌亂,而是溫柔地問道:“不打算送我到門口嗎?”愣在原處的小雌蟲如夢初醒,立刻從柔軟的沙發(fā)里彈起,以手背胡亂抹去掛在腮邊的淚水,淚汪汪地握住了陸忱神來的手。規(guī)模太大的隕星雨不僅會對行駛在星際間的艦船造成破壞,還會對日常生活產(chǎn)生影響,因此被歸屬于氣象災害,已經(jīng)在矩星居民之間公告多日,年幼的葉澤雖然希望能到天文臺上用特殊觀測設備“目送”陸忱設備,卻沒有得到當事者的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