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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比金堅,他倒不是怕嚴(yán)書橋知道他的腌臜心思之后嫌棄他。他只是羞于啟齒——他是如何向九爺說教一通,最后九爺及時抽身,他卻泥足深陷的。沈惜言天人交戰(zhàn),一忍再忍,最后還是沒忍住碰了上下嘴皮子,把那晚在六國飯店門口發(fā)生的事統(tǒng)統(tǒng)跟嚴(yán)書橋講了,包括自己對九爺說了怎樣難聽的逆耳忠言,又為此陷入了怎樣難堪的局面,講到最后已是滿面愁容。正文第38章嚴(yán)書橋聽完,兩只眼瞪得比銅鈴還大,垂在身側(cè)的手也咻地攥起拳頭,他憋了一臉紅,怎奈未曾在市井廝混過,只罵出一句“他大爺”來。沈惜言在旁眼巴巴地瞧著嚴(yán)書橋,還指望他能開導(dǎo)開導(dǎo)自己,給自己一點兒啟迪。誰知嚴(yán)書橋卻怒容滿面地大喝道:“惜言,你罵得好啊!要是我,不光罵他,我還要揍他,我早跟你說過他不是好東西,沒想到他居然,居然如此缺德!”“連你也覺得我是在罵他???我怎么會罵他呢……”沈惜言托著下巴嘆了口氣,“他生我氣了?!?/br>“那不正好嗎?反正你也要回金陵了,不必再與他糾纏。”嚴(yán)書橋重重扶住好友的肩,愧疚道,“對不起惜言,讓你在我這兒受委屈了。”沈惜言拿開嚴(yán)書橋的手,定定地說:“可我不想這樣,不想他討厭我,書橋你懂嗎?!?/br>嚴(yán)書橋看著沈惜言的雙眼,從憤怒變?yōu)橐苫螅詈蠡髡痼@:“你該不會也……”沈惜言沒說話,但那樣子明顯就是默認(rèn)了。“別犯傻啊我的沈大少爺,他那是在戲弄你,他仗權(quán)欺人!”“你別總這么說他,吃人一口水,記人一口井,九爺是大好人,他救過我的命?!?/br>而且還是兩次……“你就算要報恩,也不該把自個兒貢出去吧!這多荒唐啊?!?/br>沈惜言耷拉下唇角:“書橋,你也覺得男的喜歡男的是怪事對嗎?”“你忘了蘇宴笙的下場了?”周遭的空氣忽然沉了下來。“我沒忘?!鄙蛳а缘恼Z氣竟萬般清醒。蘇宴笙是扎在他心頭的一根刺,談不上記得或遺忘,因為從來存在著,動一下便鉆心,他自己都不敢碰,更別提被別人碰。當(dāng)年嚴(yán)書橋并未親見那場慘劇,卻清楚記得沈惜言為此夢魘纏身小半月的情形,嚴(yán)書橋也知道自己竄上氣頭提了不該提的人,轉(zhuǎn)而道:“你剛來北平有所不知,你去打聽打聽,究竟多少女子為他癡狂神傷,相思成疾,比如你上回問的那個才女柳如絮,就跟你現(xiàn)在這副德行一樣。讓她們一人添一筆,趙九爺那情債都夠?qū)懞脦妆玖??!?/br>沈惜言也是個實打?qū)嵉捏H脾氣,聽到嚴(yán)書橋這般三番兩次詆毀九爺,立馬心中搓起火來,他高聲辯道:“分明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事,怎能叫情債?”兩人聲音一個賽一個大,把小玉都給喊來了:“二少,沈少,夫人要我來問問,你們是不是拌嘴啦?”嚴(yán)書橋立馬換了張笑臉,一把攬住沈惜言的肩:“沒有的事兒,我倆怎么可能拌嘴?”沈惜言回攬住嚴(yán)書橋:“對啊,我們好著呢?!?/br>小玉站在門縫外頭一臉狐疑,尋思了幾秒便下樓去給嚴(yán)夫人回話去了。小玉一走,兩人便十分默契地一同放開對方,又變回了爭鋒相對的模樣。嚴(yán)書橋算是完全明白了,沈惜言根本就是和那趙九爺你情我愿的,現(xiàn)在這倆人正沒事找事呢,好家伙,就他個傻帽兒還認(rèn)真了。他長了個牛鼻子似地瞪著沈惜言,至此不愿相信他最要好的發(fā)小兒竟愛上一個男人,還是他嚴(yán)家的克星趙家人。“沈惜言,你到底要怎樣?!?/br>沈惜言豁出去了,豪言道:“我想娶九爺為妻!”嚴(yán)書橋被沈惜言生猛的話驚到打跌:“你可知趙家是什么地方,那是龍?zhí)痘ue,趙萬鈞他爸趙麟祥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趙萬鈞又能是個什么好東西?這兒是北平,不是你能為所欲為的地方。”沈惜言不悅到了極點,壓低嗓音道:“他爸是他爸,他是他,你為何說話總帶著偏見?”“成,那咱姑且就不論趙家怎樣,可你是個男兒身不假吧?你倆都沒法兒傳宗接代,他又如何會真心待你?”嚴(yán)書橋一句反問結(jié)結(jié)實實鑿進(jìn)了沈惜言本就岌岌可危的心坎兒。中國人最講究傳宗接代,他雖在西方世界吸收了四年多的洋思想,可骨子里流的還是故國的血統(tǒng),若真要對抗幾千年來的傳統(tǒng)思想,他就算有那賊心也沒那賊膽。嚴(yán)書橋見沈惜言突然不吭氣了,也知道自己終于說到了點子上,他趁熱打鐵道:“你要真跟他好上了,趕明兒他要延香火,轉(zhuǎn)頭就娶好幾房姨太太回來,生一堆孩子,氣死你?!?/br>“他不會的……”沈惜言這話說得自個兒都沒底氣。“喲,你才認(rèn)識他幾天?兩個月都沒有吧,你就知道他是個多好的人啦?”嚴(yán)書橋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偏提的又都是沈惜言心尖尖上的疙瘩,他恨不得拿根針把嚴(yán)書橋這張要命的嘴給縫起來。沈惜言心虛說不過嚴(yán)書橋,又不滿他總是這樣夾槍帶刺地詆毀趙萬鈞,一氣之下便收拾細(xì)軟離開了嚴(yán)公館,嚴(yán)昌平和嚴(yán)書運這會兒都不在家,嚴(yán)書橋也還生著悶氣,嚴(yán)夫人一個人攔不住,只好差人跟去看著。沈惜言沒走太遠(yuǎn),就在附近的清河公寓租了一間房,租期一晚,今天的戲他也不看了,明日說什么都要打道回金陵,以免夜長夢。這間公寓的老板是個四五十歲的德國人。沈惜言德語說的不算地道,但熱愛與外國人交流,第二天中午收拾行李的時候,就主動跟前來查賬的老板施耐德用德語搭上了話。施耐德會說中文,來北平經(jīng)商做學(xué)者多年也很少見到會講德語的中國人,尤其還像沈惜言這般有貴氣與談吐,他覺得沈惜言有趣,便邀他到會客室喝紅酒,配菜竟是兩碟花生米!沈惜言去過德國,所見的德國人大都疏離冷淡,可這位施耐德卻熱情得很,簡直像被北平的搟面杖徹底搟平揉搓過一樣,沈惜言會多國語言,施耐德也見多識廣,會恭維人,很快就把沈惜言捧得飄飄然了起來。二人交談甚歡,原本一杯上頭的沈惜言硬是多喝了兩杯,還糊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