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醫(yī)生，以后會看不見了對嗎？”莫一焰眼神暗了下來，突然像是變了個人，面上格外冷靜。

只有青筋暴起的胳膊顯示著此刻的不冷靜。

“那就證明我現(xiàn)在還能看見對嗎？”

“那我好好治療的話，等陸哥哥回來也許我還能看見他的，對嗎？”

莫mama捂著嘴一個勁的落淚。

這個事實太殘酷了。

醫(yī)生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謝謝你，醫(yī)生?！蹦谎胬p著他鞠了一躬不再吵鬧著出去了，一個人又回了病房。

坐在病床，眼神格外茫然的看著窗外。

看不見了嗎？

就如前幾天那般徹徹底底的處在黑暗中，一點光亮，一點色彩都沒有嗎？

低頭看了眼手里已經(jīng)被壓爛了的手機，連開機都做不到了。

不僅收不到陸哥哥的電話，也沒法打給陸哥哥了。

陸一真的一個電話都沒打來，他用mama的電話打過去也沒人接聽。

本來一雙格外明亮平日里一笑就泛著光的眼睛，就這么一點點的暗淡了下去。

……

之后的幾天。

本來艷陽高照的天氣突然暗了下來，突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點打在窗上，潮濕的空氣撲面而來。

正在看著窗外出神的莫一焰突然感覺似是有一根針攪動著他的眼睛，疼的他咬著牙捂著眼睛，就差在床上打滾了。

“醫(yī)生！醫(yī)生！”

……

“用藥的副作用，陰雨天就會感覺到一根針在他的眼睛里攪動?！?/br>
“沒辦法給他止痛嗎？他疼的都開始打滾了?。　?/br>
“給他打一針鎮(zhèn)定劑吧。”

……

就這樣，在中考結(jié)束那天，不僅陸一消失在了莫一焰的生命中。

莫一焰也因為車禍傷到了眼睛，被診斷眼睛出現(xiàn)視神經(jīng)問題，不知道多久的未來會出現(xiàn)永久性失明。

也許是一年后，也許是五年后……

胳膊跟腿部也都動了手術(shù)，留下了兩道格外刺眼的傷疤。

……

他一直都在期待那年夏天的到來。

想享受那令人舒爽的微風(fēng)還有海邊的適宜，和那個笑眼彎彎的少年一起喝飲料，一起看星辰看日出。

卻不知，那一年只剩下了他最不期待最討厭的，不辭而別。

……

從那天之后，莫一焰的脾氣變得越發(fā)的暴躁，一言不合就生氣，會摔杯子會砸東西。

也格外討厭，不配合醫(yī)生的任何治療，只有偶爾，莫mama提到陸一，他才會聽一聽。

可是后來，陸一這個名字都不能被提到了。

之前所有的喜歡，所有喜

歡的東西都戒掉了。

不再與任何人交朋友。

甚至，不再相信任何人，因為他的mama跟陸一哥哥都騙了他。

信守承諾真的是件那么難的事情嗎？

莫mama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扎心的痛，最后找人算一算，改掉了他的名字里的一。

莫一焰在他十五歲那年，成為了莫焰。

——

外面的天色越發(fā)的昏暗，街邊的路燈也一個接一個的亮了起來。

與包廂里的昏暗有些許的相似。

“而四年后，陸一，你就這么出現(xiàn)在了我的面前。”

莫焰說完，慵懶地靠著后面的椅子，拿起杯子喝了口飲料，桌上的菜原本還冒著熱氣，此刻也已經(jīng)涼透了，兩個人卻一點都沒有動。

連杯子里的飲料的氣泡也早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放下了杯子，一手輕扣著桌子，仿佛波瀾不驚，這些話對于他無關(guān)緊要的。

不過，如果仔細看他輕扣著桌子的手，還能看出些許的顫抖，手心處又被掐出了血跡。

包廂里又安靜了下來。

陸一蹙起了眉，低著頭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昏暗的光線加上桌子上不少東西的阻擋，硬是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眼神。

只覺右胳膊的傷口隱隱作痛。

“陸一，你還想知道什么呢？”莫焰突然打破了這片刻的安靜。

他不喜歡看陸一這般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他的陸一哥哥可是一直都是笑眼彎彎的啊。

這些讓他一個人承受好了。

“對了，還有你大一，我大二這件事，這事呢說來也沒什么，就是高二那年跟人打架，把人腦袋給打破了，差點進少管所，索性就休學(xué)了一年。”

莫焰云淡風(fēng)輕的說著，才發(fā)覺當(dāng)時自己做的那場夢，全然不是真實的。

他高二哪里遇見過陸一呢？

而且，那次打架應(yīng)該也是因為陸一吧？

……

陸一還是沉默著，沒有說話。

莫焰勾了勾唇，把他的陸一哥哥嚇到了嗎？輕輕碰了碰自己的眼角，這眼睛可是如何是好呢？

就在莫焰以為兩個人會一直沉默到餐廳關(guān)門的時候，陸一開口了。

“眼睛的具體癥狀……你知道嗎？”低沉的聲音里滿是沙啞，還有些說不出的控制和壓抑感。

莫焰搖了搖頭：“沒問，也不想知道。”

有些事情還是不

知道為好。

“所以……真的治不好了嗎？”

莫焰夾了筷子菜，漫不經(jīng)心的聳了聳肩：“誰知道呢？”

也許科技再發(fā)達些，人類對人體的探索再精進些，說不定能治好呢？

第二十四章

昏暗的天空下升起了一輪明月,將底下的人影勾勒了出來。

柔和的月光如流水一般，傾瀉了下來，透過枝杈將這寂靜的草地點綴的斑駁陸離。

兩個漆黑且看不分明的人影,面對著面。

莫焰沒有轉(zhuǎn)過身子，眸光微微閃動。

“砰——”的一聲,單元門就被關(guān)上了，留下了陸一一個人站在外面，孤零零的，好不讓人憐惜。

陸一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輕輕淺淺的笑出了聲,柔和的月光照在他的臉上，顯得越發(fā)的俊俏。

焰焰,你呀你呀。

還是這般，一點都沒變啊。

＊＊＊

莫焰上了電梯,轉(zhuǎn)身進了樓道,拿出鑰匙開了門，換下拖鞋將背包一扔，整個人就坐在了沙發(fā)上。

自顧自的倒了杯水,喝進嘴里緩了緩,臉上的些許紅暈才下去了。

窩在沙發(fā)上垂眼沉思了許久,才覺得屋里的空調(diào)沒空,找出遙控器開了空調(diào),沒有繼續(xù)坐下去，硬是繞著客廳走了幾圈。

還走到了窗邊，剛巧看到了陸一的車駛過了樓門口。

……

他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怎么又下神了？

……可能是今晚的菜有毒。

轉(zhuǎn)身走到桌旁，又“咕咚咕咚——”喝了幾杯水,幾滴水瞬著嘴角流了下來，一直到上下滾動的喉結(jié)，最后流進了衣衫里。

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拖著拖鞋打開了衛(wèi)生間的燈，蒙頭脫掉了自己身上的黑t，露出了健碩的身體，甩了甩凌亂的頭發(fā)走進了浴室。

不行，又熱又燥的。

他得沖個涼水澡清醒下。

＊＊＊

陸一將車停在了宿舍樓下，上了樓直接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