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默退了一小步，那狗看起來挺彪悍的，渾身都是肌rou，每一塊肌rou都兇兇地隆起著，看起來很嚇人。

“可我們喜歡你??！”“你怎么可以放狗咬我們？”“這就是你的不亂嗎？好可愛啊”......

女孩們?nèi)齼蓛煽拊V抱怨著，閆亂眸色幽深，像一涌地表深處的泉水，仿佛要用漩渦將人絞死。

可他能展示的也只有憤怒，他倔強地站著，既不可能真的放狗咬人、也沖不破這人墻，他感到無望和窒息，眼前是閃光燈、一個個鏡頭；耳邊是不絕于耳的討論和快門聲，像是數(shù)以萬計的蒼蠅圍著自己，讓他覺得煩躁厭惡又有些恐懼；閆亂覺得自己像個展覽，誰都能來給他拍幾張照片，可他動不了，他無能地被圍困著。

“滴滴！”人群身后突然響起汽笛聲，汽笛聲響起的瞬間閆亂左邊那堵人墻里出來發(fā)出一聲聲的抱怨責(zé)罵：“車往這兒開干嘛？”“這兒是廣場??！保安呢！”“別開了別開了！再開撞到人了！”......

可那車似乎什么都聽不見，一意孤行地朝閆亂的方向緩緩開著，人墻只能被迫散開，那輛車漸漸沖破人墻，開到離閆亂不到一米遠的地方才停下。

閆亂瞇起眼，他看到車燈發(fā)出的耀眼暖光、然后是白色的車頭、再是車前玻璃，以及車?yán)飵е谡忠荒樀娜恕?/br>
第46章

褚時雨看著被人群團團圍住的少年和狗，又按了下喇叭；閆亂反應(yīng)很快，他瞬間牽著不亂走向褚時雨的車，打開后座的門先讓不亂跳上去，自己再上了車。

褚時雨冷冷地掃了眼好奇擋在車前朝里面望的眾人，他以往每一天都和閆亂一起來這邊遛狗，所以對地形熟悉，前面沒什么墩子和欄桿遮擋他把車開到大馬路，唯一遮擋的只有這群人。

褚時雨同時踩住油門和剎車，發(fā)動機發(fā)出“嗡嗡嗡”像是要起飛的轟鳴聲，聲音非常兇猛，仿佛下一秒就要離弦以一百碼的速度沖出，人群在自身生命安全受到威脅的情況下迅速散開，等人群散開得剛好夠一輛車通行時，褚時雨干脆利落地松開剎車，白色奧迪幾乎貼著好幾個路人的身體開了過去。

咒罵和責(zé)怪聲被遠遠拋在車后，褚時雨熟練地轉(zhuǎn)彎，將車駛進馬路。

等車融入車流之中，褚時雨才摘掉口罩，他從后視鏡看了眼閆亂，閆亂也正盯著他，不知盯了多久。

褚時雨看了一眼就沒再看，繼續(xù)看路開車，閆亂按著想要亂竄的不亂的頭，過了好久才開口說話：“謝謝你?！?/br>
“不用?！瘪視r雨冷冷淡淡的：“以后出門遛狗找偏僻點的地方，你現(xiàn)在紅了。”

商場離小區(qū)很近，一會兒便到了，褚時雨將車開進去，沒有進停車場，而是直接開到了閆亂住的那棟樓樓下。

車停下后褚時雨沒再出聲，只給車門解了鎖，閆亂卻不下車，他坐在車?yán)?，沉悶著、僵持著?/br>
“下去吧?！绷季?，褚時雨終于開口，帶著勸告和催促。

“你還在生我的氣對嗎？”閆亂僵硬地開口，他從后視鏡里看褚時雨沒什么表情的臉，聲音緩緩軟下來，真誠而懇切：“我知道錯了?！?/br>
褚時雨眨了眨眼，他垂下頭看了眼時間，又說：“時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休息，麻煩你速度快一點。”

閆亂眼眶倏然紅了，這種冰冷的疏離和客氣讓他感覺到窒息，不是剛剛那種被人群圍住的窒息，而是像是天要塌下來，他卻沒有地方躲藏的窒息。

“我真的知道錯了，褚老師，我不想和你變成這樣?！遍Z亂的吐字已經(jīng)變得有點慢，他在控制自己的傷心難過，同時又在努力討好，他看到后視鏡里的褚時雨依然不動聲色，不說話、也不看他。

“閆亂?！辈恢@輛車?yán)锏目諝饽郎硕嗑茫視r雨終于開口了，他深吸了一口氣：“我也有拒絕的權(quán)利的吧？”

說著，褚時雨解開安全帶，回過頭盯著面色僵硬蒼白的閆亂：“我覺得，我和你應(yīng)該不會有任何超出師生的關(guān)系了，你喜歡我，但是我拒絕，可以嗎？”

閆亂整個人發(fā)著怔，心臟、大腦、和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發(fā)著澀，在告訴他供血不足，讓他天旋地轉(zhuǎn)的。

“我......”閆亂急切地想要說些什么，但什么都沒說就被褚時雨打斷：“上次的事我原諒你了，不用再說對不起，現(xiàn)在下車吧，明天記得準(zhǔn)時上課?！?/br>
褚時雨表現(xiàn)出了比閆亂大八歲的成熟，他面色不改，甚至伸手去摸了摸不亂的頭，不亂激動地朝他搖著尾巴。

“而且我以后不住在這個小區(qū)了，你上下課自己騎自行車或者打車吧，我相信你沒有問題。”

就在這時褚時雨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接起，簡略地回答了個“好”字便掛斷，然后繼續(xù)看向閆亂：“我待會兒還有點事。”

閆亂的怔然終于緩緩脫離他的身體，他慌張促狹地笑了下，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笑，可能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的表情很難看，可能像是被雷劈了。

“好?！遍Z亂氣息不穩(wěn)地回答褚時雨，倉促地低下頭，胡亂去摸開門把手，像是在找脫離悲傷和痛苦的開關(guān)，然后他找到了，他打開門，不亂率先跳下去，閆亂再下去，而后他很快關(guān)上門，褚時雨沒再停留，瞬間踩了油門離開。

不亂沒被牽著，此刻追著小區(qū)里另一只在被主人遛的狗跑遠了，閆亂呆呆地站在路燈下，他大腦和身體的連接像是被整個切斷，大腦在想：我得回家、明天要上課、先去把不亂追回來吧。

可身體動不了，他僵硬地站在那里，像和路燈在比誰站得比較直。

突然閆亂感覺到一陣密密麻麻的觸感從臉部皮膚匯聚到自己的眼眶四周，他呼吸變得用力又深長，眼眶被液體占滿，順著臉頰落下來。

此刻小區(qū)里在散步的人不少，但閆亂就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聽不到，如果說他前幾天只是被流放到一個杳無人煙的極寒之地，那么現(xiàn)在的他就好像被這里的某個野獸突然攻擊，那野獸把他的心臟剜了出來，埋到了冰川底部，讓他再也出不去。

“你的狗嗎？”“是你的狗嗎？”“你哭什么？這是不是你的狗??？！”

恍惚中，閆亂終于聽到了從外面世界傳來的一點點聲音，是個滄桑的男聲，他用力眨了眨眼，把眼眶里的水分?jǐn)D掉，才看清面前的人。

是個保安，手里牽著不亂，正嘆著氣看他，閆亂整個人還遲鈍著，他喉結(jié)動了動，而后伸出手，牽過保安手里的狗繩，聲音聽起來不真實：“我的，謝謝?！?/br>
保安蹙眉擔(dān)心地看著閆亂：“你沒事吧？大小伙子哭什么？”

閆亂搖了搖頭，現(xiàn)在依然做不了任何面部表情，他吸了吸鼻子，牽著不亂走進住樓大廳。

從進電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