嗎？”鳳官兒恍惚地笑，直接就開了口：“怎么我覺得，跟你比起來，自己好像都沒有那么慘了？”

昭崖不知在看什么，專心極了，完全沒察覺鳳官兒靠近。聽到鳳官兒問話，他才如夢初醒般猛然回頭，松垮衣袖卻被桌角勾住，后翻上來。

就那么一扭頭的光景，她看清了他胳膊上遍布的傷痕。

鳳官兒大駭，頓時顧不得別的，撲過去就掀昭崖的衣領，發(fā)現(xiàn)他脖子以下盡是潰爛，目光所及處，竟無一塊好皮。

“怎么會這樣？”鳳官兒喃喃問，語氣出離憤怒：“是容嫣傷的嗎？！”

“神女?！闭蜒乱姷绞撬?，眼神在一瞬間亮了起來，幾乎亮到灼人。他站起身來，步步逼近：“神女，神尊在哪？您近來能見到他嗎？”

“不，”仿佛被那眼神燙到，鳳官兒退后一步，慚愧般搖搖頭，“我已經(jīng)很久沒見尊上了?！?/br>
之所以慚愧，是天上出了這么大的事，自己近來卻無所作為，怕被昭崖知道，辜負他的期盼。

果然，鳳官兒話音剛落，對面男子的眸光就黯淡下來，頹然跌坐回椅子上。鳳官兒怕他一蹶不振，忙追過去扶住椅背，急忙忙道：

“有什么要緊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我知道尊上在哪，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幫你轉(zhuǎn)告他?！?/br>
昭崖抬頭看她，見鳳官兒眼眸仍然清澈，清澈到可以透過那雙眼睛，瞥見她內(nèi)心的痛苦不堪。

“神女，這件事，我只能告訴你了?！彼従彽吐暤溃安灰嬖V神尊，你自己知道就好?！?/br>
鳳官兒急急點頭：“你說，我不告訴尊上。”

“神女，你知道為什么即便拿到了龍珠，天下旱情仍未完全緩解嗎？”昭崖將自己慢慢撐起來，語氣漸趨激動，自問自答道：“因為搖雨鈴仍未找到，更因為，旱魃未除！”

最后四個字，他說得森然。鳳官兒勉強回想起仙帝當初的安排，不解道：“天兵天將不是已經(jīng)派下去了？這么久了，還沒找到旱魃嗎？”

“你們以為旱魃在哪里？”昭崖站起身來，“旱魃根本不在人間！”

不在人間？

鳳官兒仿佛聽不懂他的話。每個字她都聽得真切，可一旦加在一起，她卻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不在人間，那會在……

“旱魃在天上?！?/br>
昭崖語氣篤定，終于往鳳官兒心里，揮下了最后一記鐵錘。

“容嫣，就是旱魃。”

一錘定音。

他在說什么？

他真的知道，他自己在說什么嗎？

鳳官兒不自覺地張大嘴巴，察覺后忙緊緊捂住，好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她很想問昭崖是怎么知道的，可又怕戳到昭崖的痛處，畢竟他跟容嫣，才是正經(jīng)夫妻。自己算什么？怎么好意思問出口？

終于，鳳官兒艱難開了口：“你想怎么做？”

這是她搜查刮肚后，能找到的，最穩(wěn)妥的一句話了。

“我會在龍族小公子的滿月宴上，揭穿容嫣跟帝君的陰謀。”昭崖在她面前來回踱步，“你知不知道？帝君要在那天，將龍?zhí)诱D殺于誅神臺上。”

龍族小公子。

看來當日調(diào)包的事，真的沒有被泄露出去。

鳳官兒怔怔地看著他：“可尊上答應過，不會殺九赭的?！?/br>
“神尊是答應過，可帝君沒有答應過。”昭崖眉頭蹙得極深，“這件事，離淵還不知道吧？要救龍?zhí)?，那天就是最后的機會。神女，你能不能在滿月宴前找個時機，告訴他？”

“等等，”鳳官兒艱難地從中理清頭緒，“等等，你先告訴我，你打算怎么揭穿？帝君會殺了你的?！?/br>
“若能為六界除禍，還天地一片清明……就算昭崖死，又有什么干系？”昭崖義正詞嚴，似乎羞慚交加，身子一晃，險些再度跌坐回椅子上，“再說，此事我也有過錯，我不該一遭脅迫，便為虎作倀。我應該早點告訴神尊的?！?/br>
“不，我不會讓你死的?！兵P官兒想上前扶住他，不知為何卻又作罷。她抬起頭來，眸中含有某種期許，仿佛燃起兩股小小的火苗：“昭崖，我可以幫你，但事成之后，你能不能，也答應我一件事？”

昭崖與她對視，漸漸冷靜下來。見鳳官兒眸光熱切，他卻率先移開目光，仿佛不愿沾染那熱切：“此事多艱險，若神女不愿，還是就此作罷吧。”

“不，不，我愿意幫你。”怕昭崖反悔似的，鳳官兒慌忙道：“無論你答不答應我，我都愿意幫你。”

“神女大義，昭崖感激不盡?！蹦凶哟瓜卵酆?，“只是此事，萬萬不可讓神尊知曉，否則，他絕不會允神女以身犯險?！?/br>
“我明白?！兵P官兒點點頭，“昭崖，我都聽你的。”

那段日子，凜安去了哪，做了些什么，誰都不知道。仙帝一心想要探聽，卻無跡可尋，到最后，也只得作罷。

唯有在封神刀成那一日，凜安回了一趟刀冢，從火滅后滿是灰燼的刀爐中，帶走了已經(jīng)鑄成的封神刀。

他走后沒多久，就命湛陵將看守刀冢的金甲盡數(shù)撤走，把離淵獨自留在了那個牢籠中，放他自生自滅。封神刀沒了，唯一的光源消失了，刀冢內(nèi)便只剩一片黑寂，若換做尋常人，在里面一天都待不住。

原本洞內(nèi)時間流逝得慢，離淵也沒覺得多難捱。可隨著封神刀消失，慢慢的，洞內(nèi)時間的流逝速度，也逐漸與外界平齊了。

黑暗中，唯有沉眠，才能讓人忘記眼下處境?？苫杌璩脸灵g，離淵總覺得有個聲音叫他。以為是錯覺，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不是。

洞內(nèi)不知何時，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尊上竟這樣對你？”鳳官兒紅了眼眶，扒在牢籠邊上，小聲叫他的名字：“離淵，離淵，你還活著嗎？”

離淵閉了閉眼，又勉強睜開，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有氣無力道：“活著呢。別擔心。”

“活著就好，你靠過來些，我跟你說，”鳳官兒急促道，“再過幾個時辰，就是滄玦的滿月宴，帝君要在誅神臺殺九赭。你準備一下，等我把這籠門解開，就帶你逃出去。我們一起去救他！”

“殺九赭？”離淵驟然暴起，將欄桿握得吱呀作響，全然不顧符文全被觸發(fā)，因用力過猛，指節(jié)都泛白：“你說真的？可凜安答應過我……”

“千真萬確。”鳳官兒低下頭，“我不知尊上知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