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還聳拉著腦袋，顯然十分愧疚，當(dāng)即走到對方身邊，溫聲寬慰道：

“不要緊張，只是例常問句話而已，你們長官不會生氣的?！?/br>
小仙官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頓時淚眼汪汪：“真的嗎？可我看長官的臉色不太好看?！?/br>
“好像是有一點?！彪x淵笑瞇瞇道，“不如你告訴我事情原委，我?guī)湍愠龀鲋饕狻！?/br>
“這……”小仙官狐疑道，“你是誰？你真能幫我？”

“當(dāng)然?！彪x淵擺出一副知心哥哥的模樣，“我是誰不重要。不妨先說說看，剛才神尊問的是什么事？”

昭崖步入書房，回身輕輕關(guān)上房門。凜安正翻看什么東西，頭也沒抬，直接就問：“雷君失蹤了，你知不知道？”

昭崖照實道：“聽說了。”

“聽你手下的仙官說，最后一個見過他的，是你?！?/br>
“按理該是如此，但那小仙有所不知。”昭崖垂下眼簾，“今日早時，雷君送來一封戰(zhàn)書，約下官第七重天的道場赴會。下官去了，他卻未到。所以最后一個見到雷君的，并不是下官?！?/br>
“這上面的字跡不是雷君的?！眲C安示意他過來看桌上的信箋，“查出是誰偽造的了嗎？

“沒有?！闭蜒伦叩剿磉叄┥磔p聲道：“還在查。那字跡偽造得惟妙惟肖，下官也是回來后仔細(xì)辨別才認(rèn)出的。先前想著，左右不是雷君親筆，想來是什么人同下官鬧著玩，為免多生事端，便將之謄寫下來以備查探，原件則毀去了。不知眼前這份，神尊從何處得來？”

昭崖先前以為，只要那小仙官不說，便沒人知道此信曾遞上過他的桌案，所以將之毀去，便可瞞天過海。

誰料……

“要復(fù)原，并不難?！眲C安淡淡道，“述文司有心的仙官很多?！?/br>
昭崖默然。神尊此語似閑談，又似提點，他心領(lǐng)神會。

可我不喜歡。

后半句凜安沒有說。昭崖對答如流，毫無破綻，可凜安總覺得，似乎有哪里不對勁。

或許，是他對答得過于流暢了。

如果不是真的問心無愧，就是心機深重，事先早已編好一套天衣無縫的說辭。

“剛剛有鐵甲來報，”凜安語鋒一轉(zhuǎn)，“說在魔界發(fā)現(xiàn)了雷君的一柄風(fēng)雷錘，并懷疑雷君是被魔族所殺。你怎么看？”

“不是不可能?！闭蜒迈玖缩久?，“只是，若真是魔族所為，為何遺落了一柄風(fēng)雷錘，卻不將兩柄都拿走呢？”

“兇手在故布疑陣?！眲C安將偽造的那封“戰(zhàn)書”交還給他，“本尊打算將交給湛陵去查。如有需要，你協(xié)助他，先將這個交到金烏宮去吧。”

“好。”昭崖接過，遲疑了一瞬，“神尊，這么信任湛陵？”

“他與你同時被我挑中?！眲C安的目光與他交匯，“我只是相信自己的眼光?！?/br>
渾身血液仿佛凝結(jié)，又再度沸騰，心底有什么洶涌著要奔騰而出，卻被無形的枷鎖困在當(dāng)中。

原來在神尊心中，自己還是值得相信的，

昭崖轉(zhuǎn)身往門口走去，目光有一瞬間的失神。

可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呢？

自己不光殺了雷君，還騙了神尊。

進來后所有與實情相左的說辭，都是昭崖看到那小仙官后臨時編造的。他不知能不能瞞過凜安的耳目，但在這一刻，昭崖卻突然不想再繼續(xù)下去了。

一個謊言若想永遠(yuǎn)隱瞞，勢必需要用更多謊言來圓。湛陵知道真相，他不會站在自己這邊。戰(zhàn)書交到金烏宮的時刻，就是水落石出的時刻。

更重要的是，自己不該欺騙神尊。

真相幾乎要脫口而出，昭崖猛然轉(zhuǎn)過身，卻見凜安也已起身離案，正向門口走來，離他僅有一步之遙。

相對而立的瞬間，他窺見了神明無波無瀾的眼，心中掙扎要出籠的猛獸忽然偃旗息鼓，岌岌可危的牢籠再度固若金湯。

若神尊知道了真相，會失望吧？眸中那片寧靜，都會被打破吧？

“神尊，”他澀聲問，“需要下官將離淵叫進來嗎？”

“不必，”凜安淡淡道，“你忙你的?！?/br>
語畢，他先昭崖邁出一步，打開門走了出去。門外，離淵正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見凜安出來，忙迎上前道：

“我有一個猜想……”

凜安打斷他：“跟我走?！?/br>
“去哪？”

“跟著就是了?！?/br>
眼見凜安步履不停地往太始殿外走，離淵急忙跟上，走了幾步，還不忘回頭打個招呼：

“諸位，我先走一步，有情況隨時交流?！?/br>
鳳官兒撇撇嘴，沒搭理，扭頭見那小仙官仍是一副瑟瑟發(fā)抖的模樣，不由道：“昭崖，你別為難他。”

“自然。”昭崖頷首，沖小仙官吩咐道：“我還有話要對神女說，你先回去吧?！?/br>
小仙官如蒙大赦，鞠了好幾個躬，轉(zhuǎn)身一溜煙跑遠(yuǎn)了。

一時間，偌大的太始殿，只剩她和昭崖單獨相處。鳳官兒有些尷尬，不由清清嗓子，故意抬高了聲音，以此掩飾沒來由的心虛：

“你也想問我，今日在紫煙宮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昭崖仿佛全然沒看穿她的小心思，搖了搖頭，鳳官兒還要另找些緩解尷尬的話題，他卻上前一步。

“上次的扶桑香囊，我很喜歡。只是時間久了，香味有些淡了?！蹦凶虞p聲道，“若不麻煩，能再送我一個嗎？”

第279章水簾洞

“你要帶我去哪？”

眼見離白玉京越來越遠(yuǎn),甚至已經(jīng)離了九重天，離了天界，凜安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離淵跟在后面,越來越好奇，不由發(fā)問道。

凜安恍若未聞，步履不停，又走了半晌，才回答：

“快到了。”

話音未落，離淵已感到有充沛水汽撲面而來。眼見凜安從云端降下,他也跟著從空中跳下去,等落到地面上，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到了妖族地界。

妖界綠蔭繁茂，正前方的密林深處有瀑布飛流直下,高聳有如天門,銀湍雪浪，氣勢驚人。

凜安朝那瀑布飛了過去,浮生琴在他手中閃現(xiàn),撥出泠泠清音。那足有萬鈞之重的飛瀑竟被琴聲所阻,在半空中暫停一瞬，露出其后掩藏的黑暗洞xue。

凜安飛身進了洞，離淵慢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