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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可他還記得湯稷送的,是用滿天星斗制成的鳳冠。星斗由湯稷親手摘下,絞好月光銀線串起來,顆顆璀璨剔透,在夜色中大放異彩。不止司彤喜歡,當(dāng)夜但凡見到那頂鳳冠的女子,沒有一個不喜歡。湯稷送的禮物,就像他本尊一樣,只要他有心,就沒有誰會不喜歡。凜安不知自己擦拭了多久,反正等他回過神來,天光已經(jīng)大亮了。他將浮生收起來,自案頭取過壓在重重案牘下的紅綢柬,捏在手里把玩片刻,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便出了白玉京,下界而去。他去的,是東海的方向。剛到近海鎮(zhèn),凜安遠(yuǎn)遠(yuǎn)便瞧見一道瘦高的烏色影子,正孤獨(dú)佇立在天盡頭,與下方那些時刻遭受海浪拍打的黑色巖石融為一體。激昂海風(fēng)將他的頭發(fā)高高揚(yáng)起,感應(yīng)到神的目光,年輕的魔族回過頭來,沖凜安揮了揮手。凜安沒有說話,離淵也沒有,只是吹了聲口哨,示意對方跟著他走。他們一前一后,不快不慢地穿梭在漁鎮(zhèn)小巷間,沒有碰上一個仙或人。凜安不知道離淵要帶他去哪,心中隱隱有個猜測,沒過多久,就得到證實(shí)。人間已是夜晚,鮫人族的地界卻燈火通明,路上碰到的每個鮫人都?xì)g天喜地,無論看見誰都想邀進(jìn)家門喝上幾杯。離淵推脫了不下數(shù)十次,終于招架不住,索性跑去躲到凜安身后。“沒見過這場面吧?”他笑瞇瞇道,“看著吧,到鮫君住的明月宮還有一段路,待會可有你受的?!?/br>然而說來也怪,凜安一句話也不說,就那么安靜地走在路上,卻沒一個鮫人敢上來搭話。離淵忽然覺得好沒面子,于是找場子般嗤笑道:“你天天板著個臉,哪怕生得再好看,也跟個冰雕似的,有什么意趣?”凜安停下腳步,離淵原本跟得就緊,沒料到他突然來這一出,直接撞在凜安背上,自覺如同撞上了一堵鐵墻。“你想說什么?”“你吃什么長大的?”離淵顧不上揉發(fā)痛的額頭,搶先道:“我先問的,你先回答?!?/br>“我不需要進(jìn)食?!眲C安淡淡道,“你帶我來這,是想讓我看什么?”“吶,這些,還有這些,你已經(jīng)看到了?!彪x淵站在原地亂指一氣,“太始殿凄清孤寒,不是人待的地方。我想你天天悶在那,都悶出毛病了,也該出來放松放松,所以就自作主張,帶你出來玩了?!?/br>“我本就不是人?!眲C安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隨即轉(zhuǎn)身面對他,往來時方向邁了一步,“沒別的事,我先回去了?!?/br>離淵本想忍,可凜安這一本正經(jīng)卻懵然無知的模樣太過可愛,他實(shí)在忍不住,不由捧腹大笑,邊笑邊解釋道:“哎,‘不是人’在人間,可是罵人的話?!?/br>凜安不理他,想從魔族身邊繞過去,離淵卻不讓他過,左擋一下,右擋一下,非要把去路通通堵死。“才這樣就急了?”他歪了歪頭,“玉清君,是不是從來不曾有誰挑過你一點(diǎn)毛病,說過你半句壞話???”凜安慢慢抬起頭來,露出很清澈的一雙眼,離淵強(qiáng)忍住親上去的沖動,接著道:“他們都說,你一生從未敗績,是天生的戰(zhàn)神。我很想知道,這個記錄,會不會從我手上打破?!?/br>這話中的挑釁意味頗為明顯,凜安卻不以為意,顯然早在一萬年前就聽?wèi)T了。已經(jīng)許久沒人敢當(dāng)著他的面挑戰(zhàn),此刻再聽,竟還有些懷念。“不服么?”于是他道,“你可以再試一次?!?/br>離淵站在原地未動,凜安將他上下打量一番,視線在離淵腰間那把鈍刀上停留一瞬,搖頭表示遺憾:“可這次,你連把好刀都沒有了?!?/br>“我贏你,不需要用刀?!?/br>“好吧,”銀冠尊者巋然不動,“那我也不用法器。”“君上,難道你這么大個人,就只會打架?”離淵就是要故意激他,“我問你,打賭會不會呀?”凜安淡淡問:“賭什么?”離淵并未正面回答,只示意凜安去看那些面帶喜色的鮫人,問:“你知不知道,這些鮫人為什么高興?”答案并不難尋:“因?yàn)樗麄冏彘L的女兒,要同龍族太子成婚了。”“那成婚的人,為什么高興?”“能同心中所愛結(jié)為連理,自然應(yīng)該高興?!?/br>“瞧你這話說的,一聽就是只是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彪x淵玩味道,“你只知道他們應(yīng)當(dāng)高興,卻不知道為什么情愛會叫人高興。情愛是什么滋味,因情愛而生的高興,與別的高興,又有什么不同?神尊,這些你知道嗎?”“我生而斷情絕念,”凜安的回答仿佛理所應(yīng)當(dāng),“所以,不知。”“這世間無人能叫你斷念絕情,連天道也不行,除了你自己。”離淵捏著下巴道,“不對,你自己本來也沒有情。嘶,這可也太慘了。神尊,想知道情是什么東西嗎?這樣吧,拜我為師,我教你?!?/br>“這就是你的賭約?”“當(dāng)然不是?!币妱C安刀槍不入,離淵終于拋出了自己今晚真正的目的,“我想賭的,是自己能不能讓你在鴛鴦譜上生出紅線來?!?/br>凜安注意到,離淵賭的是自己,而非他。“若我不愿同你賭呢?”“那就是你怕了。”離淵篤定道,“不過玉清君,你活了這么久,已經(jīng)是這世間至尊,再按照原來的方式活下去,難道不覺得無趣?難道不想嘗試點(diǎn)新鮮玩意兒?”“這個賭毫無意義,”凜安再度搖了搖頭,“因?yàn)槭遣豢赡艿氖隆!?/br>“不可能這三個字從你口中說出,真是笑話?!彪x淵嗤笑一聲,“你那些聳人聽聞的上古戰(zhàn)績,哪一件在做成之前,不被說成是不可能的?再說,我還沒說怎么賭,你怎么知道你一定會輸?”“怎么賭?”“很簡單。若我能讓你生出紅線,就是你贏;若不能,就是我贏。輸家要答允贏家一件事,什么都可以?!?/br>“沒有區(qū)別,”凜安一針見血,“只要你什么都不做,我便必輸無疑。”“可你還是會答應(yīng),我知道?!彪x淵顯然信心滿滿,“戰(zhàn)場上必勝的把握,你已擁有過許多回,可失敗的滋味,你卻從未品嘗過。既然如此,我偏賭你一定想嘗一嘗。若一點(diǎn)難度都沒有的話,怎么能叫挑戰(zhàn)呢?”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jīng)沒有繼續(xù)勸下去的必要,應(yīng)或不應(yīng),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