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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僅憑一味藥,就能讓一個人乖乖聽任魔族擺布?”君長夜搖了搖頭,“你不覺得,其實有些困難嗎?景昭與蘅蕪君年歲相仿,亦曾師從樂平君,平素很推崇他的修行之道。我曾與凝碧宮主接觸過,隱隱覺得,他絕非如其父親一般的軟弱無能之輩。所以,若景昭有骨氣些,也不是全然沒有可能,將之戒掉?!?/br>“尊上,看來你雖然曾經(jīng)為人,卻也不太懂得人心?!奔喛z華挑起眉彎,含笑望向他,“就如你所說的,景昭與蘅蕪君年歲相仿,甚至是同一年參加的折桂會。拋去景穆早夭的第三子不言,景昭的jiejie,曾是樂平君長子洛明川的道侶,他自己又娶了蘅蕪君的小妹,洛明嘉??上攵?,這兩家人平日里的關(guān)系,該有多么親近。可蘅蕪君在當(dāng)年的折桂會中位列魁首,自此平步青云,不但得了琴圣尊的青眼,還將洛家那樣偌大的家業(yè)cao持得井井有條。而凝碧宮,往昔也曾是足以與臥禪寺比肩的門派,可到了景昭之父和他自己手中,卻是一蹶不振。而他自己在折桂會中所取得的名次,也不過是區(qū)區(qū)前十。你說,如果給他一個機(jī)會,讓他看到與蘅蕪君比肩,甚至將之超越的機(jī)會,他能忍得住嗎?他會不想要取而代之嗎?”君長夜沒有反駁她,只是眼神暗了暗,可隱于這七煞尊座另一邊手柄上的手指,卻慢慢蜷緊了。“還有那個秘密,”紗縵華仿佛渾然未覺,仍繼續(xù)道:“他也知道他父親那個不可告人的秘密。尊上,你想,他們受了蘅蕪君和瀟湘洛氏那么多年的恩惠和照顧,難道會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恩戴德嗎?不,絕對不會。一時的愧疚,或許可以讓一個人想要加倍地對他的恩人好,可那種漫長到看不見盡頭的愧疚,那種,不知道該如何回報,甚至完全無法回報的恩情,卻會讓人對自我生出厭棄。恩情越重,這種自我厭棄,就會越深,甚至,會膨脹到將良知一口吞沒。而到了最后,人往往會出于急于擺脫厭棄的念頭,出于要證明‘自己其實并不是一無是處’的念頭,而做出一些,平凡人可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而這一點放到景昭身上,其實已經(jīng)體現(xiàn)得格外淋漓盡致了。“尊上,他早就回不了頭了?!?/br>“可如今,那邊卻必然是出了某種問題,”君長夜毫不留情地自女子頰邊抽出手來,“不然,你為何要派右使前往瀟湘?”“飛貞哥哥么?其實算起來,他何時有真正聽過我的吩咐?”紗縵華怔怔地看著對方抽走的手,神情顯而易見地有點失落,眸中甚至涌上些許怒意似的,語氣亦變得略略不快:“尊上也知道,當(dāng)年為了你順利登位,縵華早已跟右使鬧掰了。像他那樣的,算是什么兄長呢?只怕整日被我那好師父迷得七葷八素,險些連北都找不著了,又哪有時間來理會我呢?”君長夜眸光陡然變厲,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冷冷道:“你騙我?”“沒有,”紗縵華咬住嘴唇,強(qiáng)忍著不去痛呼,卻漸漸有淚滴盈了滿眶,“縵華……縵華只是有一次聽右使隱約提起過,要去景昭那里,將那秘藥取回來,所以才斗膽猜測,他此次不見蹤影,應(yīng)是去了瀟湘。尊上……若心中有疑惑,倒不妨親自去瀟湘看看?!?/br>“那么你的師父呢?”君長夜卻反問道,“你師父現(xiàn)在何處?”“這件事,尊上不是應(yīng)該,去問問望舒君嗎?”她抬眸瞪住他,“怎么望舒君說的你都聽,他讓你走,你便走??晌艺f的話,你卻一個字都不肯相信呢?”第218章故鄉(xiāng)明“他雖話中常有隱瞞,卻從來不會騙人。”君長夜斬釘截鐵道:“而你,卻是一條毒蛇。你說的每一個字,聽的人都要仔細(xì)斟酌,因為沒人知道,你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他這話說得絕情,顯然已不打算留分毫情面。紗縵華不可置信般抬起眸來,望了那黑衣男子片刻,這才恍然覺出,其實在他的心中,早已沒有與自己的半點情分,便驀地別過頭去,閉上眼睛,聲音里再度帶上些微的顫:“難道我過去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你嗎?尊上,旁人不知道,難道連你自己,也不知道嗎?”“你不是為了我,”君長夜瞇起眼睛,“紗縵華,你從來,都只是為了你自己?!?/br>語畢,他驟然放開了手,任憑女子的手被直接甩到臺階上,發(fā)出一聲沉重的悶響。他分明看到紗縵華纖細(xì)白皙的手腕上,已被鎖扣和自己先前的動作,攥出了一圈深可見骨的血痕,卻因為心中對她壓抑不住的憎惡之意,只作視而不見。只是,那一圈鎖扣留下的痕跡,卻讓君長夜不由自主地,再度想起了月清塵。他突然記起,那是在自己與月清塵關(guān)系有所緩和之后的某天。他們曾在溫存過后,靠在一起,針對當(dāng)年君長夜針對浣花宮和浣花宮主所做下的種種行徑,有過一次簡短,卻彼此間足夠坦誠的交流。“其實有一件事,我始終不解?!卑滓率ゾ恼Z氣,雖仍是一如既往的平靜,可落在熟悉的人耳中,卻已能聽出他話中的疑惑與凝重意味,“你與顧惜沉在去折桂會之前,素未謀面,即便是于瀟湘,于凝碧宮,于春水城中,你與她,也不過見了寥寥數(shù)面??v然顧宮主曾經(jīng)戲弄于你,卻并非什么不可解的深仇大恨。在我心中,你也不該是那般睚眥必報之人。可事實卻是,你恨她入骨。長夜,你能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么嗎?”君長夜那時雖沉默下來,卻愈發(fā)抱緊了懷中人,悄悄觀察起對方的神色。又過了片刻,他瞧見月清塵沒有太多責(zé)怪之色,仿佛只是單純好奇,才終于下定決心,開了口。他不想再一次因為他自己的不夠坦誠,而在他們二人之間,造成任何難以彌補(bǔ)的誤解。“紗縵華曾經(jīng)告訴我,”他低聲解釋道,可談到后面,卻漸漸激動起來,仿佛要將這些年深埋心中的酸楚與憤怒,向心上人盡數(shù)倒出,“當(dāng)年……當(dāng)年我母親與父尊正情濃之時,曾在北域某處魔族與人族交界之地幽會。那地方離浣花宮其實不遠(yuǎn),只是平日里人跡罕至,可那一次卻不知怎么走漏風(fēng)聲,被顧惜沉發(fā)現(xiàn)了端倪。她將此事捅了出去,害得我母親跟父尊,不得不忍受生生分離之苦,到最后,甚至只能以死相別。我當(dāng)時在想,如果當(dāng)年,我的母親再軟弱上那么一點,直接去尋了死;或者再剛硬上那么一點,索性不愿意再接受我的存在,我根本就不可能來到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