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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長夜在原地站定,忽覺如芒在背。他不用回頭,也知道背后那藍(lán)衫男子目光如電,正在惡狠狠地瞪著自己。而云圣君此刻的目光里,定然充斥著挑釁般的敵意。若換做以往,君長夜可能會通過某種方式,來向云琊表達(dá)一下勝利者對失敗者的憐憫和炫耀??扇缃袼麑?shí)在沒這個心情,便只緊緊盯住荒炎逐漸遠(yuǎn)去的背影,心中擔(dān)憂之意甚濃。再加上,寧師叔剛剛在水邊說的話,實(shí)在讓君長夜坐立難安。原來,寧遠(yuǎn)湄當(dāng)日自極樂海底攜蘅蕪君離開后,便將蘅蕪君送去了瑯軒閣。她不知答應(yīng)了瑯軒閣主季棣棠什么條件,竟非但讓季棣棠同意替蘅蕪君換血續(xù)骨,還從他那里換來了一個方法。一個能讓魔族去除魔身的方法。即便是寧遠(yuǎn)湄,先前也不知世上竟真有讓魔族褪去魔身的法子。可待她得到那個方法后,才恍然明白,為什么這個方法并沒有流傳于世。因?yàn)檫@種破后而立的代價,實(shí)在是太慘烈了。而且從古至今,還沒有過成功的先例。君長夜本以為,只要能和師尊永生不離,無論什么代價,他都愿意付,也付得起。但用上這一方法的后果,卻或許就是,與師尊再不能相見。可這是唯一的辦法。無論代價如何,他都必須要試上一試。第205章魂歸來君長夜思量一番,心中已有了計(jì)較,當(dāng)下也不再多想。他微微低頭,目光與水中月清塵的倒影廝磨了片刻,便重又投向前方蹣跚前行的老者。荒炎原本是以刀拄水,緩步踏足于搖曳的蓮荷間??呻S著距斷腸夫人的距離一步步縮小,他的步伐逐漸邁大了,最后竟干脆將鬼頭刀提起來拎在手中,向著女子快步走去,渾濁眼眸中閃爍著顯而易見的光芒。像是發(fā)自那片熄滅許久后,重又燃起的心火。又像是,重回了那段面對心上人還會臉紅的,少年時。與故人久別重逢,從來是人生一大幸事。更何況,他們二人,都是歷過那座黃泉生死橋的。雖打了個轉(zhuǎn)兒又重返人間,但往昔隔閡亦早已放下。此刻再見蘭若,荒炎心中那口別在胸口不肯咽下的氣早已消散,唯余的只有懊喪。可與此同時,面對著深愛女子的魂魄,他心中卻又自然而然,騰起一點(diǎn)小小的希冀:當(dāng)年錯過了,如今呢?蘭若曾以鬼后之名為鬼族戰(zhàn)死過一次,如今魂兮歸來,已是自由身,與冥主再無半點(diǎn)牽扯。既然男未娶,女未嫁,那世間除了他們自己,便再無其他可以阻擋。見那白發(fā)老者竟敢獨(dú)自向自己走來,蘭若瞇眼打量了一瞬,確定并不相識,便冷冷道:“你又是誰?”可隨著目光下移幾寸,她認(rèn)出了荒炎手中的刀,聲音里便帶上一絲不可置信的顫:“裂魄刀?”語畢,女子立刻抬手后撤高揚(yáng),五指呈爪狀,惹了青光在指尖流轉(zhuǎn),同時咄咄追問道:“刀煞的裂魄,為何會在你手中?莫非你也是當(dāng)年,同洛云深一并害死他的人嗎?!”“刀煞之名,從你口中說出,為何感覺如此奇怪?”荒炎在斷腸夫人不遠(yuǎn)處立定,聞言苦笑一聲,竟還有閑心打趣道:“蘭若啊蘭若,別怪我說你,你還真是只識寶刀,不認(rèn)英雄?!?/br>“荒炎?”蘭若怔了一怔,手指松松垂落,目光些許猶疑,仿佛已在心中掀起一片驚濤駭浪。她脫口而出道:“你何時變得這么老了?”“我老嗎?”老者抬手摸了摸臉,只覺入手觸感粗糲,溝壑縱橫,便自嘲般笑道:“也是,畢竟已經(jīng)死了許多年了。但你比我死得還晚點(diǎn),照理說,如今歲數(shù)應(yīng)當(dāng)比老朽還大才對。”他這番話,旁人聽著只覺荒唐,可聽在蘭若耳中,卻只覺滿心酸楚。她想說些什么,卻欲言又止,只覺千般話語不知從何說起。“你”字剛起了個頭,忽聞天邊一聲劍鳴,眾人回頭望去,卻見一道仙風(fēng)道骨的身影御劍而來。那道身影,正是晚晴投身那具身體的親兄長,斷腸夫人口口聲聲要誅滅的仇人,茅山宗宗主,玉虛道長。從空中俯瞰,只見先前趕來的那些道士和尚正聚攏在天心月輪下,結(jié)成合圍之勢,將荒炎等人包圍在中間。可他們多數(shù)修為低微,不能與之相抗,又顧忌對方惡名,不敢輕易上到近前。唯有一人手持拂塵立在最前端,姿態(tài)昂揚(yáng),面無懼色,正組織同門于不同方位布下茅山法陣。其周身靈力磅礴,氣度淡然空靈。在這片血海尸山中,他是除半空中那抹白衣外的,另一片深靜。自與君長夜等人在臥禪寺一別后,在不到二十年的時間里,當(dāng)年被一介樹妖下折騰得下不來臺的懷遠(yuǎn)小道長,已經(jīng)成長為玉虛宗主門下最為杰出的弟子。據(jù)傳,玉虛宗主近年來已隱有讓賢之意,想將宗主之位傳于旁人,自己則專心閉關(guān)修道,想試試在有生之年里,是否跨過大乘天塹,將修為再提上一層臺階。而懷遠(yuǎn),就是玉虛最心儀的繼任宗主人選。此時在西洲見到得意門生,茅山宗主的第一反應(yīng),本是先去與愛徒匯合。他得到信太遲,以至于只知鬼族作亂,而不知究竟是何方鬼怪在作亂??筛ヒ豢拷髦?,他便感覺到熟悉的靈力波動,極其暴烈剛強(qiáng),卻又與昆梧容隱圣君的雷霆之威不同。此類感覺許久不曾出現(xiàn)了,玉虛略一回憶,才驚覺這靈力波動,竟像極了二十余年前與魔族勾結(jié),后隕落于灞河一戰(zhàn)中的刀煞荒炎。當(dāng)年在灞河,是茅山宗與瀟湘洛氏聯(lián)手將刀煞及其同黨誅滅,也是玉虛和洛云深親手蓋下兩家大印,確認(rèn)荒炎已徹底隕落。而今洛云深早已死于魔族之手,玉虛就是唯一熟知當(dāng)年內(nèi)情的主事人。而今煞星竟在眼皮子底下重生了,可他自己竟絲毫不知,且不說當(dāng)年是否真有疏漏之處,就算有人此刻扣給玉虛一個包庇縱容的帽子,他也百口莫辯。但凡坐到一宗之主位子的修者,都最重名聲。玉虛一生光明磊落,若臨了再落個晚節(jié)不保,這還了得?于是茅山宗主拂塵一擺,怒目圓睜,劈頭落下一聲斷喝:“刀煞!你是何時復(fù)生的?又欲在此生何事端!”“哈哈哈哈哈,老頑固,冤家路窄??!”荒炎仰天大笑起來,隱隱可窺當(dāng)年桀驁之姿,語中不屑意味甚濃,分明沒把玉虛放在眼中,“咱倆又不是一對兒,我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