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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而暗含關(guān)切,詢問道:“你怎么了?”君長夜低下頭,輕輕搖了搖:“沒什么?!?/br>其實君長夜想聽的,無非是一句,無論你是人還是魔,我都會陪你走下去。我不在乎你是什么,我在乎是你本身。可月清塵從不會說種話,他連句承諾都不曾給過。他只會說,你是魔尊,所以你不能出事,而非君長夜想聽的,你是我的愛人,所以你絕對不能出事。到了現(xiàn)在這一步,他甚至仍未將他的信任全然交付。他明知道當(dāng)年在瀟湘發(fā)生的事,這十年來造成自己痛苦的根源,可為什么仍連半句也不打算解釋?君長夜之前說過,他可以等,可以一直等到月清塵愿意告訴他的時候。可這并不代表,他對這些毫不在意。恰恰相反,沒有人比他更在意真相。沒有人愿意活在頭頂隨時可能掉落的劍尖下。那些心底曾經(jīng)被狠狠撕開過的裂痕,其實一直都在。它們只是被隱藏得很好,慢慢成了陳年舊傷,在每個雨季鈍鈍地發(fā)痛,仿佛在提醒君長夜,他根本沒有痊愈。他隨時都有可能,被再度拽回那不堪回首的十年。天地間好像又下了一場雪,先前那些暖融日光被突然飄出的云擋住,不再向外散發(fā)熱氣。讓原本站在太陽底下的人,忽然就覺得有點發(fā)冷。有約莫幾個彈指的時間,二人誰都沒有說話。他們各懷心事,視線偶爾碰撞在一起,穿黑衣的青年都會率先移開。以往但凡有這種冷場的情況,都是君長夜先開口打破沉默??墒沁@次,他顯然安靜得過分了。最后,月清塵開了口:“走吧,先去西洲?!?/br>到了他們這種地步,要去遠(yuǎn)些的地方,已經(jīng)無需御劍。君長夜隨手撕開一條空間裂縫,在月清塵之后走進(jìn)去,幾乎是轉(zhuǎn)瞬之間,二人就已經(jīng)從北海到了九州南部的西洲塘??赡瞧?jīng)溫暖濕潤的江南水鄉(xiāng),此刻卻被令人作嘔的血氣完全籠罩,就連荷葉上落下一顆露珠,都像是滾落了一滴血。這血氣,甚至比君長夜先前在萬人屠古戰(zhàn)場聞到的,還要濃郁。君長夜忽覺腰間有點異樣,低頭一看,卻是先前別在腰間的裂魄刀在嗡鳴不已,似乎拼了命要掙脫他的束縛。月清塵也注意到了,不由蹙了蹙眉:“它在找它的主人。”“是,”君長夜點頭道,“看來刀煞前輩就在附近。”他說這話的樣子,就好像先前的不愉快沒有發(fā)生過??删L夜知道,那些傷只是再度沉下去了,不一定什么時候,就會卷土重來。但大事為重,他拎得清。見鬼頭刀震顫得越來越厲害,君長夜索性將之從腰間解下來,隨手一揚,那刀便“嗖”地一聲,迅速往血氣最濃的慕府深處飛去。二人尾隨其后,剛掠至荷塘邊,就見水塘岸邊正立有兩道人影,女子著碧裙,男子穿僧袍,卻已然形銷骨立。而在他們頭頂上方,正有耀目白光沖破天際,遠(yuǎn)遠(yuǎn)看去格外醒目,叫人不至于迷失在這片血色中。那輪明月般的圓盤,是臥禪寺的天心月輪。二人正欲到寧遠(yuǎn)湄身邊去,可忽然間,有蒼涼的塤樂自不遠(yuǎn)處拔地而起,毒蟲般硬生生往人的耳朵里鉆。因為距離太近,若有意志不堅者,這塤樂足可叫人當(dāng)場心智瘋癲。“起瀾?!?/br>那一剎那,君長夜從身旁月清塵的口型上,判斷出對方說了這兩個字??呻S即,眼前卻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甚至再分不清耳邊除了塤樂之外,究竟還有什么聲音。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間,或許是一萬年,遠(yuǎn)處忽然傳來幾聲模糊而熟悉的清心琴音,讓神智逐漸從渾噩中回攏。而在一陣讓人眼前發(fā)黑的劇痛過后,君長夜仿佛從噩夢中驚醒,竟發(fā)現(xiàn)自己捂著胸口跪倒在地。胸口痛如刀絞,仿佛那幾處陳年傷疤,已全數(shù)被那塤聲齊齊挑開。頰邊有些異樣,他勉強(qiáng)抹了一把,卻見不知何時,竟已有淚盈了滿眶。第201章刀客行君長夜上一次落入這種摧人心肝的幻境,還是在瀟湘,在顧惜沉編織的黃泉境里。然而,那個幻境,跟如今這個斷腸夫人利用起瀾造出來的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在未被浮生的琴音喚醒前,君長夜感覺七情六欲顛來倒去,仿佛被丟到萬丈紅塵里打了一個滾。愛與樂被剔除干凈,恨與哀被無限放大,倏忽有淚滑入口中,舌尖都發(fā)麻發(fā)苦,頭痛得仿佛要炸開。有一個聲音在君長夜識海里不停地重復(fù),殺了他,只要殺了他,你就能從苦海里徹底解脫了。因為要擺脫痛苦,所以要殺了他?那不如……先殺了你。君長夜驟然睜開眼睛,一股極端強(qiáng)悍暴虐的氣息從他身上爆發(fā)出來,甚至比這整片血海加起來還要危險。氣息所過處,無數(shù)蓮荷枝葉如被狂風(fēng)壓彎在水塘中。而這狂風(fēng),也讓那個藏身于百里荷塘深處的人,直接暴露在眾人面前。識海中的聲音立刻煙消云散了。而與此同時,先前那悲涼塤樂減弱些許,幾乎被月清塵的琴音全然壓了下去,甚至連這片天地間的血氣,都被玄妙清音沖散不少。即便不是音修,也該知這場斗音,暫時是月清塵占了上風(fēng)。君長夜站起身來。只見半空中,那襲白衣正側(cè)對他迎風(fēng)而立,浮生琴懸在身前,一派蕭肅清舉。分明仍是淡漠眉眼,可在轉(zhuǎn)向君長夜后,月清塵的眸色卻柔和了許多,仿佛在問:“你沒事吧?”君長夜搖搖頭,回了個笑,突然覺得熨帖不少,被起瀾撩撥得陰霾叢生的內(nèi)心也漸漸平息。他正到月清塵身邊去,可就在這時,卻忽然有個人自先前蓮荷叢被撕開處倒飛出來,隨后一頭栽倒在荷塘岸邊的血水中,半天爬不起來。一看那亂蓬蓬的灰白頭發(fā),君長夜的心就瞬間一沉,隨即像被只大手攥住般,緊得難受。是荒炎。修道之人達(dá)到元嬰以上,便基本都可以保持青春永駐,只有在靈脈枯竭之時,才會顯出頹態(tài)。自上次在北境一別后,二人不過月余不見,可君長夜卻發(fā)現(xiàn)荒炎本來不多的白發(fā)已然滿鬢,竟真像個貨真價實的垂暮老人了。從當(dāng)年在云間府懸崖下相遇時,耳聞的第一聲肆意大笑開始,到后來相伴的所有時光里,這老頭總顯得精神氣十足,甚至比君長夜這個少年人還要朝氣蓬勃。這些年,從帝都到昆梧山,再從昆梧山到萬古如斯,是他陪君長夜度過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