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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怎么才剛即位,周身氣場卻渾然一變,像極了一個身居高位好多年的掌權(quán)者呢?就在這時,似乎看出了她眼中疑惑,那一襲絳紫蟒袍的男子悠悠開了口:“你看這天地山川,風(fēng)起云涌,覺得美嗎?世間風(fēng)景隨時更迭,白夜四季,日月星辰,各自有其妙處,可只有站在山巔的人,才能有閑情欣賞。更多的人為了爭一條命,為了踏上那條去往山巔的路,終日奔走,為身外之物甘冒奇險,卻依舊難以逃脫命運(yùn)的擺布。就像下面那些人,看到他們命喪妖口,你覺得可憐嗎?可沒有人逼他們,甚至為了得到這個替官府下海采珠的機(jī)會,他們不知求了多少人。螻蟻的性命,太微小了,就像一粒沙礫,即便被海浪卷走了,都不會有誰記得它曾經(jīng)在世上走過一遭。沒有能力主宰自己命運(yùn)的人,只能被命運(yùn)所支配,這樣的人,也值得你去顧惜嗎?”“可是,我們都是人,不是仙,也不是神?!鼻@珊抓著欄桿的手逐漸握緊了,指節(jié)處因過于用力而開始發(fā)白,臉上泛起些迷茫神色,“活在這片天地間,就逃不過天道的束縛,就連琴圣尊那般超凡到快要跳出六界輪回的人,都終有歸于塵土的一天。人生在世,誰又不是螻蟻呢?”“你有心事?”蕭紫垣察覺到她情緒驟然低落下來。“沒……沒有,”曲闌珊撥了撥在風(fēng)中散亂的頭發(fā),抬眼看向他,“蕭大哥,我怎么覺得你變了?!?/br>“是人都會變。凡不變的,最終都逃不過‘滅亡’二字?!笔捵显币曋请p清澈眼眸,目光灼熱宛如火燒,迫得曲闌珊不得不低下頭去,不敢與之對視。他分明瞧見,卻并不收斂,仍繼續(xù)道:“就像你的哥哥,雖然是梵音宗的掌門人,可多年來,非但修為不見提升多少,且不肯放下門戶之見,整個宗門在他手中,竟再難現(xiàn)琴圣初創(chuàng)時的盛況。而反觀昆梧山,雖然只有絕塵峰一脈是正統(tǒng)音修,可掌門并不拘泥于出身如何,天資又如何,而是兼容并蓄,凡有才俊者皆可拜入門下學(xué)藝,這才造就了今日昆梧,一派欣欣向榮之景。闌珊,我說的對是不對?”他這番話說得輕描淡寫,卻將梵音宗如今的危機(jī)所在一語道破。在將曲流嵐貶得近乎一文不值的同時,還順帶夸了夸自己的宗門。曲闌珊本該覺得十分刺耳,可對方說話時的語氣,仿佛只在說一件稀松平常事,臉上并不見分毫狂傲輕佻之色,且內(nèi)容多半屬實(shí),她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仿佛本該如此。此言一出,不僅令曲闌珊心悅誠服,也使她不再懷疑對方根本不是真正的蕭紫垣,只認(rèn)為是自己先前對他了解不夠:“蕭大哥說得沒錯,可若照你看,我該怎樣勸說兄長?”“你比我了解他,”蕭紫垣含笑瞧她一眼,回應(yīng)道:“若你都不知,我又怎會知曉?但有一點(diǎn),你需記清,倘若勸說無效,為了梵音宗的將來考慮,你自可以取而代之?!?/br>“什么?”曲闌珊睜大眼睛,隨即慌亂的搖了搖頭,“我?我不行的,我如何能與兄長相比?”她面上肌膚細(xì)白,素日里一害羞就容易透出紅暈。蕭紫垣的眼睛原本并非桃花眼,可曲闌珊對他本就有些意思,此刻再叫他用那種目光瞧上一眼,心中如小鹿亂撞,登時別過頭去不再看他。她本以為這樣平復(fù)片刻,就可以避免出丑,可蕭紫垣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又讓她徹底紅了臉。只聽對方彬彬有禮地問道:“冒昧一問,姑娘有心上人了嗎?”曲闌珊一驚,頓時連落荒而逃的念頭都生了出來,少女心事被心上人一語戳破,真真羞煞人也,叫她如何照實(shí)作答,只得極慌亂地?fù)u了搖頭。“真沒有?”蕭紫垣追問道。曲闌珊再度拼命搖了搖頭,然后便低下頭去,盯著自己繡鞋的鞋尖,覺得身上但凡被對方目光停留過的地方都火辣辣的,心中更是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jìn)去。那穿蟒袍的男子看她如此表現(xiàn),目光沉了沉,突然就多了許多旁人看不懂的東西,仿佛沉淀了千年歲月,可再開口時,語調(diào)依舊如先前一般輕松:“雖然我不信,但還是給你唱支歌吧?!?/br>然后他就唱了君長夜曾經(jīng)唱過的那支。唱的過程中,曲闌珊一直安靜地聽著,表情仿佛若有所思。待蕭紫垣唱完,她先拍了拍手,笑得燦爛:“真好聽,我以前都不知道,原來蕭大哥你唱歌這么好聽。”“你覺得這首曲子怎么樣?”曲闌珊收斂了笑容,再次低下頭去,卻說不出自己究竟有什么感覺。蕭紫垣并不催她,只是冷眼觀察她的反應(yīng),半晌之后,竟見她抬起手背抹了抹眼角,卻完全沒用,仍有大顆大顆的眼淚如斷線珠子般落了下來。“怎么哭了?”蕭紫垣開口詢問道,語調(diào)中卻沒有詫異,好似她這番表現(xiàn)盡在意料之中。“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就是覺得,好悲傷?!鼻@珊抽了抽鼻子,抬頭時已盡量強(qiáng)顏歡笑,可聲音卻仍是掩不住的哽咽:“蕭大哥,這曲……這曲叫什么名字?我一定要記下來?!?/br>男子沉默片刻,淡淡道:“這首曲的名字,我也忘了,只是突然想起調(diào)子,覺得好聽,就哼了出來。你若喜歡,我改日找人將曲調(diào)錄成琴譜,贈你把玩?!?/br>曲闌珊乖順地點(diǎn)點(diǎn)頭,破涕為笑道:“一言為定?!?/br>看她的模樣,儼然已對蕭紫垣十分信賴,全然不疑有他。“另外,”他繼續(xù)道:“闌珊這個名字,不大好聽,容易讓人聯(lián)想起日薄西山。從今日起,只有你我兩人的時候,我就喚你芳洲吧?!?/br>“芳洲?!碑嬆煌猓虑鍓m的目光驟然沉凝了一瞬,喃喃自語道:“原來她就是鮫女芳洲的轉(zhuǎn)世。”君長夜原本還在思索月清塵先前說的“偷竊別人感情”那番言論,聽他驟然開口,不由好奇道:“芳洲是誰?”“你不知道?”月清塵詫異地瞥他一眼,語氣不善,“你的上古史是怎么學(xué)的?我怎么記得以往每次授課,你都是聽得最認(rèn)真的那個。”君長夜仔細(xì)回憶了一下,突然大笑了起來,還笑得歪倒在一旁殼壁之上,根本停不下來,怎么看怎么不懷好意。在月清塵漸趨冰冷目光的注視下,他好不容易止住笑,這才道出其中原委:“其實(shí)我以前每次上那門課,都是在書后面偷畫師尊的小像。因為就像蕭紫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