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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明澈微微一笑:“現(xiàn)在找也找到了,若沒別的事,就可以離開了?!?/br>“走?”妖王嗤笑一聲,“恐怕那小兒,沒打算讓我走吧?!?/br>“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洛明澈輕輕搖頭,“與你沒關(guān)系,她不會為難你的?!?/br>“笑話,”冷北梟邊說邊試著睜開眼睛,“我會怕她為……難?”他一睜眼,就看到洛明澈已近在咫尺,額間象征洛家家主的水波一閃而過,襯得整個人愈發(fā)豐潤秀澤,而唇邊笑意恰似春日暖陽,頓時一怔,最后一個字險些給吞了進去。他鎮(zhèn)定地將目光自洛明澈臉上移開,卻隨即瞟見了對方仍舊捧著清水的雙手,而回味方才探手進去時觸到的那片柔軟,應(yīng)該是他的手心。那片手心,恰似池底白石。二人此刻同在結(jié)界下,離得極近,周遭一片血腥中,獨洛明澈身上一點竹葉清香,淡得像在做夢,卻細密小蟲般直往鼻子里鉆。冷北梟執(zhí)掌妖界多年,見過的美妖美人不計其數(shù),自詡不是色中餓鬼,可此刻心中卻突然漫上一種奇異的感覺,像著了魔,蠢蠢欲動的,非要抓點什么進去填補。還沒等冷北梟品出味來,洛明澈卻已率先撤了手,接著以二指從懷中取出一物擲了出去,那物不知與什么相撞,發(fā)出“當(dāng)”的一聲響,又自行旋回到主人手中。背后有東西應(yīng)聲墜回水中,沉悶悶的,個頭應(yīng)該不小。“萬骨枯?”冷北梟瞇了瞇眼,沖對面人揚聲道:你布的?”萬骨枯,即將無數(shù)怨魂厲鬼活活封在生前的身體內(nèi),不得出路,只能聚集在這處水塘中,久而久之,自然積累了沖天的怨氣。而這沖天的怨氣一起,還不知會引出怎樣的厲鬼魔煞,甚至死了千萬年的,只要神魂尚在,都有可能被怨氣吸引而來,供施陣者所驅(qū)策。“他可是名,門,正,道,”剎羅戲謔般的聲音遠遠飄來,“這種有趣的玩意兒,自然是我布的,他想阻攔我,卻不成想,我有你這個擋雷的呀。嘻嘻,蘅蕪,你就給我在里面好好受著吧!”最后一句的語調(diào)陡然變得尖利惡毒起來,像淬了毒的細針,要將聽者的耳膜刺破。聽這話音,冷北梟便知道這次要從陣?yán)锩摮觯峙聸]那么簡單。可他卻并不著急,甚至覺得這一趟沒有白來。只因心中瘋狂念頭迭起,還叫囂得越發(fā)厲害。自己如今中了陰招,又身陷陣中,雖說是那小兒太過陰損,可到底,只能怪自己粗心大意,這才一時不察著了道。可蘅蕪原本在岸上待得好好的,又是為什么跑下來?就算再發(fā)善心,總也不至于把自己搭上吧?“剎羅是吧?”洛明澈轉(zhuǎn)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道:“恩怨只在你我之間,我留下,讓他走?!?/br>“來都來了,何必急著走呢?多拉個妖陪你死,黃泉路上也不會寂寞?!迸⑺瓶抻炙菩?“想當(dāng)年我jiejie走的時候,可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呢?!?/br>第155章萬骨枯(下)聽了這話,洛明澈便不再浪費口舌,只是一聽她提起慕清屏,雖已過去多年,心中卻五味雜陳,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向后退了一步,正打算盡全力助冷北梟出陣,不料剛一退后,卻感覺有溫?zé)岬暮粑鼟哌^脖頸。洛明澈微一偏頭,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那大妖額間迎風(fēng)招展的三片翎羽,高低錯落,恰似一片起伏的山巒。像初見時,那片巍峨雪山。“你,對我好,為什么?”這樣直白的話語從身后傳來,含著笑般,卻帶著冷北梟特有的漫不經(jīng)心。自來他要什么,都有人雙手奉上,因此,從來不屑玩兒那些彎彎繞繞,亦毫不掩飾自己想要追求些什么的野心。再者說,那種信號,冷北梟不是感覺不到。畢竟春天就要來了,算算他自己的日子,也著實快到了。洛明澈只覺背后火辣辣燒灼一片,并未轉(zhuǎn)身,卻任由話語從唇舌間溜了出來:“無他,報恩罷了?!?/br>“嗯?”妖王笑了,似乎覺得這借口有趣,“什么恩?”“壬戌年末,孤鳴峰頂;朔風(fēng)大作,白雪封山。我險些喪命于熊妖手中,得你相救才安然脫險,”洛明澈輕聲道,“不過我想,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不記得了?!?/br>那年他堪堪十歲,隨幾個同樣快要結(jié)丹的洛氏師兄外出歷練,不料在雪山腰遇到一只發(fā)狂的黑熊妖,修為至少在洞虛以上。面對這樣的大妖,區(qū)區(qū)幾個丹都未結(jié)的孩子怎能相抗?他得師兄拼死相護,卻也險些死在山頂,而師兄們,則逃命過程中被殺了個干凈。凜冽朔風(fēng)如刀割似的,掃過洛明澈被淚水沾滿的臉龐。他多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又恨不得立刻沖出去為師兄報仇,可身體卻顫抖不已,似乎屈從于心中的膽怯和懦弱,于是只能緊縮在冰巖下,看著那雙目通紅的黑熊妖步步逼近。有鮮血自它口中蜿蜒而下,不知來自誰的身上。如果說絕望對于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味道,那對于洛明澈而言,就是風(fēng)雪里夾雜的濃厚血腥,是冰封的丹田,枯竭的靈脈,是凍僵了的手和腳。以至于后來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沒辦法跟修冰靈的人和睦相處。在他此后的人生中,即便渡大乘劫,即使在父君死后,一手撐起風(fēng)雨飄搖的瀟湘洛氏府,都再沒有出現(xiàn)過那樣無助的時刻。而在這種時候,哪怕有一點點的希望出現(xiàn),都可能在人心中被無限放大,成為終其一生難以忘懷的影子。這道影子,就是那熊妖在眼前被撕成碎片時,天邊突然散落的紛揚鳥羽,和輕飄飄入耳的一句妖語:“真沒用。”冷北梟皺起眉頭想了想,只記得那年離自己入眠時不遠,而孤鳴峰是他沉眠之所,素來罕有人跡,原本的主人是個黑熊精,被他趕出去后還不安分,就順手宰了當(dāng)冬眠的儲備糧,至于其他,卻確實記不得了。“不說這些,”洛明澈早料得如此,自顧自召出驚鴻懸于身側(cè),頭也不回道:“此地險惡,妖王還是速速離開吧。”“喂,我說你,”冷北梟卻不聽他的,非但毫無要走之意,還湊得更近了一點,意味深長道:“跟一個鬼族小兒,能有什么恩怨?”身后又是撲騰一聲,像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