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未免太斯文，難為你能瞧清楚。”

虞小滿得意道：“我眼神好著呢，他皺一下眉頭都逃不過我的眼睛?！?/br>
小甲和小乙忽然齊聲嘆氣，水面吹起兩串泡泡。

問怎么了，兩魚你一言我一語，講起前兩年陸戟在府上如何被欺壓的事，著重說了差點被推入池塘那回，聲情并茂的講述聽得虞小滿心驚rou跳，仿佛和陸戟一起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

“陸大少爺在這個家里的處境很艱難，因而這些年都不愛笑了?！?/br>
小甲說完小乙說：“上回那梅花絡(luò)子也是被壞人扔到池塘里頭的?！?/br>
根據(jù)他們的描述，虞小滿心下又是一驚：“云蘿？”

“對對對就叫這個名?！毙〖椎?，“扔的時候氣沖沖的，說什么‘沈姑娘要嫁人了，以后我才是少奶奶’?！?/br>
小乙好奇心強：“沈姑娘就是上回你說的那個會寫詩的？”

虞小滿垂了手，腦袋也埋低了，半晌后悶聲道：“是……是陸langxin尖尖上的沈姑娘。”

說起沈暮雪，昨日沈寒云登門拜訪也不全為了玩，臨走前留下請?zhí)粡垺?/br>
陸戟放在桌子上沒動，虞小滿打開看了，沈暮雪的婚期定在本月十八，掐指一算便是十日之后。

虞小滿猜陸戟該是不想去的，有情人難成眷屬，親眼看著心愛的姑娘嫁于他人，他心里該多難過。

果不其然，連著幾天陸戟都未提此事。

請?zhí)涎埖氖撬麄兎蚱薅耍菪M想著就算不去，禮也該先備上，帶著虞桃逛了幾家鋪子，把賀禮清單列了，晚上拿給散值歸家的陸戟看，得了一句“不錯”的評價，還有一句意在感謝的“有勞”。

虞小滿頭回挨陸戟夸，雀躍之情溢于言表，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會兒梳理掛在四輪車上的絡(luò)子，一會兒跳起來為陸戟收拾書。

忙活了一陣，又想起什么，扭扭捏捏地蹭到陸戟跟前：“那我們……去不去呀？”

“去哪兒？”

“赴宴，沈小姐的婚宴?！?/br>
陸戟掀眸看向虞小滿，問：“你想去？”

虞小滿忙擺手：“不，我當(dāng)然不……”說到一半覺得這樣與爭風(fēng)吃醋無異，又改口，“你去的話，我也去?！?/br>
講得咬牙切齒如同慷慨就義，陸戟唇角微翹，如同聽了什么有趣的事。

這回笑得更淺，須臾便就收了回去。滿腦子婚宴的虞小滿眨眨眼睛，見陸戟仍是平時淡漠的神情，以為自己眼花了，垂頭囁嚅道：“到底去不去??？”

不多時，聽到陸戟回答：“這陣子忙，屆時再看吧?！?/br>
既是到時候再看，那便至少有一半可能要去。

虞小滿魂不守舍地過了幾日，不知是否心思不寧影響身體，沈家婚宴前一日忽犯頭痛，手軟腳軟站不住，早晨在堂屋陪太夫人喝完茶，剛站起來就咚地栽倒在地，扶起來一摸，額頭guntang。

趕緊請了郎中來，開了張退熱方子，兩副藥下去不見好，虞桃心急如焚地要去求老太太再請個厲害郎中，被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虞小滿叫?。骸皠e去，我……我再躺躺。”

虞桃直跺腳：“躺什么呀，都快燒成傻子了。”

“尋常的藥對我沒用處，”虞小滿吊著一口氣說，“給我弄一桶、一大桶涼水，就好?！?/br>
起先虞桃將信將疑，打了盆涼水給虞小滿凈面后，發(fā)現(xiàn)確有好轉(zhuǎn)，趕緊差了小廝抬一澡桶水過來。

門關(guān)上，虞小滿爬下床，攀著桶沿翻進(jìn)水里，嘩啦一聲，猶如炸熟的丸子下了涼水鍋，發(fā)出得救般的喟嘆。

他在水里撩開中衣，檢查位于尾鰭的傷。

這些日子陸戟都歇在房中，倒是方便了他偷摸上藥。不過鱗片有些跟不上用，經(jīng)常這邊還沒長出新的，那邊又鮮血淋漓，今日發(fā)燒多半因為傷處感染，畢竟大熱天總是捂著不透氣，更不利傷口愈合。

鮫人雖身體強健難得生病，然一旦出點狀況就病來如山倒，沒個三五日好不了。

想著這病的因由不足為旁人道，從浴桶里出來，忙差了虞桃給練武場那邊帶口信，讓陸戟忙的話就歇在那邊，別往家趕了，陸老爺那邊他會幫著應(yīng)付。

虞桃剛要出門，虞小滿又叫住她，叫她把備好的賀禮帶上。

“讓大少爺明晚直接去赴宴吧?！奔m結(jié)了好些天，最后自己讓了步，虞小滿心里不是滋味，“別跟他說我病了，就說……就說家里沒飯吃?！?/br>
口信帶得及時，這晚陸戟沒回府。

虞小滿嘴上說著不等，躺在床上又睡不著，聽到點動靜就抻著脖子朝向門口，見推門進(jìn)來的不是陸戟就黯然失落，心想果然如此，自己主動提出幫忙應(yīng)付長輩，他就不樂意回家了。

虞桃見虞小滿燒得稀里糊涂的可憐樣，罵他傻：“叫你嘴硬，叫你逞強，外頭哪家夫人病了不是可勁兒沖相公示弱撒嬌？大少爺性子再冷也是個男子，但凡男子，就沒有不喜歡自家夫人小鳥依人楚楚可憐的，你縮他懷里一哼唧，他能把天上的星都給你摘下來?！?/br>
“又看什么話本子了？”虞小滿有氣無力地問。

虞桃擠了濕帕子往他腦門上一拍：“這個你甭管，反正有用就行?！?/br>
涼帕子捂得舒服，合上眼睛，身為男子的虞小滿斗膽想象了下陸戟大鳥依人歪在自己懷里的嬌羞樣子，不禁憨笑出聲，半夢半醒間連著念叨了幾聲“好好好”。

次日六月十八，宜嫁娶。

京城統(tǒng)共這么大地方，陸家和沈家離得又不遠(yuǎn)，一大早就有一幫家奴去湊熱鬧討喜糖，虞小滿耳朵靈，沈府送親的鞭炮聲都能聽得幾聲。

他還是燒得厲害，皮膚熱，身子里頭卻是冷的，聽虞桃說發(fā)了汗便能好，裹著被子瑟瑟發(fā)抖。

下午太夫人來探望，馮曼瑩作為婆母也不情不愿跟了來，進(jìn)屋四處打量一番，滿嘴風(fēng)涼話：“啟之這是趕著去見舊情人最后一面了？”

被太夫人瞪了一眼，才迤迤然坐下，仍有些陰陽怪氣：“不是我說，你也機靈點兒，連個男人的心都收不服，以后還能指望你接我的班，做當(dāng)家主母？”

虞小滿懶得搭理她。

若不是今兒個不舒服，他早就一水草甩出去，把這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虛偽女人絆個狗啃泥了。

太夫人倒是說了幾句尋常長輩該說的：“身子不舒服就多休息，啟之吃完喜酒回來也別讓他進(jìn)屋了，省得熏著你?！?/br>
所有人都默認(rèn)陸戟會赴宴，并且會喝個酩酊大醉。

虞小滿仰面躺著，目不轉(zhuǎn)睛地看雕花床頂，心想也好，這床不夠大，睡兩個人本來就擠得慌。

他還沒見過陸戟喝醉呢，說不定跟夜半三更在街上游蕩的醉鬼一樣討人嫌，還是別見為妙。

如此安慰自己，虞小滿這一覺睡得昏昏沉沉，頭次醒來外頭天還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