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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懷歸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82

分卷閱讀182

    監(jiān)呈上的只有簡易星盤,父皇不懂這些加上年輕不謹(jǐn)慎,就此作罷。那么真正的星盤去了何處不言而喻,是你動了手腳吧伯父?你以為燒掉正本、再攛掇父皇殺死這些‘寫出大不敬之言的神棍’就真的肅清了他們嗎?這事你讓陸怡去做的,對不對?”

“……是,我讓陸怡去的?!?/br>
高景看向陸怡,那人稍一頷首道:“回陛下,奉稷王之命,屬下留了副本和其中一名道士的性命,秘密送到洛陽城外保護(hù),直到陛下登位,稷王召他回宮?!?/br>
所以有了“共賞建元年間那一卦”。

“等結(jié)束之后呢?”

“豫王聽到了風(fēng)聲,唯恐人證活著對他不利,讓房淮行刺后斬殺?!?/br>
“可惜伯父,你不知道他以命相護(hù)的就是星盤副本?!备呔罢f這話時居然有點憐憫他的無知,“他對朕和盤托出,東西也給了,早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br>
“……誰知道這東西是真是假!”

召來的那京都府尹順勢道:“回稟陛下,那起兇殺案的尸體在半年后被城郊一名農(nóng)夫挖出,是卑臣帶仵作驗尸,確定死于刀傷?!?/br>
陸怡道:“那刀傷屬下一見便知,確是房淮無誤。屬下會他的刀法,那傷痕能夠深入骨頭在上面永久留存,若有必要可以演給陛下看?!?/br>
高泓無言以對,而高景還沒問完。

他托著下巴吊兒郎當(dāng),說的話卻句句如刀:“朕忘了,曾經(jīng)照顧過你的嬤嬤們現(xiàn)在從掖庭出來,她們受了不少委屈……想必有很多話想對你說?!?/br>
高泓這次是完全沒有料到他們能被找上,眼瞳微微收縮:“什么……”

“不過畢竟是宮人,上不得大理寺,朕只好差人前去問話?!备呔靶α?,“說來好笑,伯父少時居然還有怨懟先敬文帝的言語,當(dāng)著父皇說了,也不怕父皇前去告御狀。他對你是夠好的,不僅心頭有數(shù),還依你意思把聽見的宮人都發(fā)落過?!?/br>
“先帝……”高泓嘴唇動了動。

“人證、物證俱在,你不滿先敬文帝與賀蘭氏立儲,成-人后暗中與慕容氏結(jié)盟,篡改星盤誤導(dǎo)父皇在前,構(gòu)陷西軍指使梅恭帶兵圍城謀反在后,背著父皇去到大理寺勸賀蘭茂佳背下罪名自盡……賀蘭氏全族死于非命?!?/br>
高景嘆了口氣:“伯父,你對明月做的事幸好未釀成嚴(yán)重后果,朕在此揭過不提了。”他把玩那塊驚堂木,“你還有什么話好說嗎?”

堂下之人失聲大笑。

他算計一生,前二十年風(fēng)光無限,到頭來卻是兩手空空。

故人不在,而付出所有得到的代價成了血債血償。

他到底輸給誰了呢?

高潛么?還是高景和賀蘭明月?

可如今后悔也太遲了。

狀似瘋癲的高泓被兩名獄卒拖走時一直在笑,他好像徹底失去了理智。從前流連醉逍遙時醉臥美人膝的豫王,不問政事只懂花月的閑散皇親,這都是高泓精心準(zhǔn)備的畫皮,豈料一朝事發(fā),畫皮下,是借刀殺人的手。

高泓沒說謊,他只用言語就說動了血案的發(fā)生,又在二十年后成功奪權(quán)。

可如今誰都知道了,唇舌與權(quán)術(shù)能煽動一切。

他到底為了什么才如此瘋狂呢?

說著只要登位便什么都不在乎,與誰都能合作,或許高泓自己都沒發(fā)覺這早就成了他最悲哀之所在。

那天之后又審訊其他人,賀蘭明月走出大理寺時夜幕四合。

高景累得不行,單手撐著額角,他見狀掐一把高景的肩膀后聽見那人“哎喲”一聲,指向天邊:“今天的星星很漂亮?!?/br>
高景抬頭看了眼,嘴角含笑:“也是?!?/br>
“那我走了?!辟R蘭明月示意武成殿的方向。

“今晚去明堂吧?”高景試探問他,見他沒有立刻反駁,又道,“過些日子就是大朝會了,等他們把詔書擬好……沒人會說什么,你就當(dāng)陪陪我,成嗎?”

換作前些時候,賀蘭明月斷斷不會同意。但今日他聽聞父輩往事如塵埃落定,再不會起波瀾,又想到那些江山永固的約定并未實現(xiàn)而那年意氣風(fēng)發(fā)的青年一個早逝,一個被病痛折磨十?dāng)?shù)年后終于也撒手人寰——

青山依舊在,故人已不存,承諾也好,情誼也罷,到頭來只有星空亙古不變。

約定都成了空話,他感同身受推己及人,都是悵惘。

“好么?”高景見他良久不語又試探著問了一句。

賀蘭明月如夢初醒,情不自禁對他露出很溫柔的笑容:“好,都聽你的?!?/br>
第95章佳人相見一千年(一)

明堂燈火如昨。

記憶中總是被仰望的建筑,現(xiàn)今以半個主人的姿態(tài)入內(nèi),賀蘭明月難免不適應(yīng)。他看著所有宮人有條不紊地忙碌,自己卻不知所措。

此處是連接后宮與前朝的宮殿,背靠御花園的絳霄亭,寢閣庭院的圓窗與遠(yuǎn)處壽山鳳池如畫般協(xié)調(diào)。寢閣全部收拾過了,按高景的喜好布置一新,賀蘭明月見那些為了他腿腳方便的低矮床榻與桌案,笑說有點前朝遺風(fēng)。

“你再仔細(xì)瞧瞧,我不信你看不出像哪兒?!备呔皬堥_手臂讓阿芒更衣,嘴巴卻不消停,“都是照搖光閣制式做的,添了些物件而已,眼熟嗎?”

其實是眼熟的,賀蘭明月一開始沒敢確認(rèn)。

他沒回答,徑直在靠近庭院的那側(cè)坐下,隨意支起一邊膝蓋蹬掉了靴子。

背后人聲漸漸退了,高景道:“你們都下去吧,阿芒守在外間就可以,朕真要什么便喊她,別都擠在這兒?!?/br>
片刻后,似乎都離開了。

去大理寺也沒穿朝服,但那衣裳板正比起朝服也不遑多讓,高景在塞北隨性慣了,眼下驟然要將自己塞入站立如松的嚴(yán)肅中,多少有些拘束。在前朝沒辦法,回了明堂,他當(dāng)做自己地盤,所以穿得也隨意。

深色長袍只單穿了一件,發(fā)冠拆下,高景伸手自己束了束:“你看什么呢?”

“花。”賀蘭明月簡單說道,“好似桂花開了?!?/br>
庭院邊的空氣中已經(jīng)有一絲桂花氣味,桂花都是先皇帝留下的,他沒有特別的喜好,惟獨覺得丹桂馥郁,故而多種了些。

高景笑道:“從前父皇不喜花香,這個從南楚差人貢來的樹種香氣不那么沖,難得能入他的眼。當(dāng)時一并十株丹桂,父皇送了一雙給王叔,余下的就全栽在此處了。”

“難怪那日去含章殿也是差不多的氣息。”

言罷聽身后傳來布料摩擦之聲,賀蘭明月回過頭,見高景正跌跌撞撞膝行過來。

為著他行動方便,明堂的寢閣鋪了柔軟地毯,床榻又矮,從那邊到臨花園的圓窗很近。他的膝蓋受刑時沒有被傷得太狠,后來也是最先恢復(fù)的,此時撐著能站立行走,跪著朝他過來卻依然叫人驚訝——這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