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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弄槍,退能將飛霜追得撲騰翅膀四處跑,可謂一代小霸王。小霸王天不怕地不怕,連李辭淵虎著臉他也不放在心上,惟獨對賀蘭明月言聽計從。賀蘭明月始終認為這是謝碧的功勞。慫秀才最愛吹牛,平時沒事做就在鏢局門口拜個茶攤說書,上到演義話本,下到親身經歷。當年他們從洛陽一路走到銀州的事跡就是這樣被謝碧添油加醋地講給了李卻霜,自此觸動少年人慕強的一顆心。對這管不住的便宜兒子,李辭淵唉聲嘆氣:“我說話他只裝個樣子,只聽你的。你就順便幫我教教他,別讓他學壞了。”于是賀蘭明月就莫名當了李卻霜的大哥。他本不太樂意,可十五六歲的少年撇開那股古靈精怪的勁兒,總讓賀蘭明月想起高晟,心就軟了。李卻霜多日不見他,纏著說了好久,把賀蘭明月聊得昏昏欲睡,這才回歸正題:“對了,賀蘭哥哥,小謝哥找你呢,好像有事。”賀蘭明月隨口道:“天都快黑了,什么事明天再說?!?/br>李卻霜急道:“我給忘了呀!他讓我見到你就先跟你報告,什么有人來信了,和你后娘有關——賀蘭哥哥,誰是你后娘?”賀蘭明月一個激靈,也不多解釋,抓起身側一柄彎刀跑出鏢局。當他裹挾了滿身白霜跨入被火爐烘得暖熱的正廳,還沒來得及坐下喝一碗熱茶,謝碧舉著一封信跑到了面前:“賀大哥,豫州來信,我看了邊角標識,是徐將軍?!?/br>謝碧早知道他本名不叫賀歸遲,但他很中意那個假名,還叫著單字姓氏,長久下來賀蘭明月也習慣了。抵達銀州后的第五個月,他首次收到徐辛來信。徐辛不用本名也不寫洛陽的地址,從幾乎荒廢的驛站拿到時,賀蘭明月只看見那邊角的一朵牡丹花,就懂了這封信的來龍去脈。此后在銀州,他統共收到過三次。第一次,徐辛問候他好,字里行間又提到李辭淵,又說高景被冊封太子了。很短的一頁紙,好像她不知道能說什么,只是確認賀蘭的安全。第二次是在八個月后,皇帝與豫王因為臨海軍權的問題爆發(fā)了一次大沖突,皇帝執(zhí)意要留下臨海軍,豫王卻說宇文氏不安好心留著沒用。博弈的結果是皇帝大怒,將豫王幽閉,并有意要把他打發(fā)回封地。臨海宇文氏就在這時走入了賀蘭明月的視野,但他離開洛陽太久,對朝中變化更加不甚了解。人脈有限,西軍當年的痕跡也有限,他只能猜測或許皇帝不想臨海軍重蹈當年賀蘭氏的覆轍,但轉念一想,他不是分明要置隴西王于死地嗎?這些事沒有讓賀蘭明月太過煩惱,他有許多要忙的:鏢局、河谷的牧場還有日漸肥沃的糧田,銀州城的一切都在慢慢變化。比起昔時護衛(wèi)天底下最尊貴的一家人,賀蘭明月在這等瑣事上更有成就感。第三次來得最突兀,因為換了寄來的地址,若非那朵牡丹花,賀蘭明月可能就會起疑。不是從洛陽,這次的信來自豫州。徐辛將內容寫得極為潦草:“豫王去國就藩,慕容氏式微,東宮支持宇文華入朝,不知會有何動作。京都不止我一人在查隴西王謀反,時局變動,你千萬小心?!?/br>賀蘭明月拿到時,為這當中隱晦提起高景先出了一陣神,才漸漸捋清脈絡。不止一人在查?難不成這件事還會攪動風云嗎?他幾乎立刻想到了高景,想到對方那句“你肯等嗎”,可轉念一想又有點好笑地暗道:高景,你若覺得人都沒了,再追求真相和我當年有什么區(qū)別?手中的信封忽然重若千鈞。他拷問自己,得到的答案依然是希望聽見高景的消息,他放不下恨,放不下愛,沒能舍得這個人——這話賀蘭明月沒對任何一個人提起過。“你不看?”謝碧在旁邊催他,“今年發(fā)生了不少大事呢!”賀蘭明月微微回神,反應過來已經出了正月。他在碎葉過得不知今夕何夕,隨口問道:“能有什么大事?”“難不成你還不知道?”謝碧清了清喉嚨,忽然湊近他大喊,“老皇帝死啦!”拆信封的手猛然停下了,賀蘭明月不可思議地抬起頭,聲音都變了調:“什么?陛下……不是,皇帝死了,那、那——”謝碧理所當然道:“對啊,他的太子即位了嘛?!?/br>腦海中有一根緊繃的弦仿佛就這么突然“嘭”地一聲斷掉,他耳畔嗡嗡不止,難以控制地想:那意思是,高景現在已經是……皇帝了。“命真好!”謝碧摳著指甲蓋感慨,“聽說那小皇帝比我還小一兩歲呢,差不多的歲數人家就坐擁天下了,我還在這兒算賬……哎呀,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賀蘭明月下頜顫抖著,整個人都不知所措起來。他想高景的時候,心口的舊傷就會疼,好似從來沒有痊愈,一直停留在某個記憶深處的雨夜。用他的命去換太子之位,高景成功了,得償所愿了。可高景會愧疚么?賀蘭想到這又忍不住自嘲道:他怎么會愧疚。低著頭,他強迫自己不要再受影響,既然打定主意將這人從生命中剔除,就不要再問和他有關的半個字。只要沒見人,他就可以不計較高景對自己造成的傷害,三個月不行,三年不行,那三十年、五十年……他總會忘記高景。賀蘭明月深吸一口氣,將徐辛的信拆開,從里頭掏出一張紙。揉得皺巴巴的,他展平了,就著一盞油燈看上面的字跡:“新春佳節(jié),又逢更年換代,泓并未獲準回洛陽朝見,不日即將出使柔然。他叫我在豫州演兵,已引起洛陽注意,恐有戰(zhàn)事發(fā)生。近期你萬不可踏入中原。另,豫王府有新的門客,泓喚他梅將軍?!?/br>若說前面賀蘭明月心慌意亂看不真切,最后一句叫他頭皮一麻,旋即站起身奪門而出。謝碧莫名其妙,在后頭喊:“你吃火藥啦?!”他權當聽不見,撲到李辭淵房門口開始砸門:“四叔,四叔!”不多時李辭淵來開了門:“什么事?”賀蘭明月嗅到一股酒味也無暇數落他了,直接道:“徐將軍來信,說豫王府最近有個姓梅的門客,我猜是梅恭?!?/br>李辭淵聽罷酒醒了大半,將賀蘭明月請進屋里:“你再詳細說說。”他轉述徐辛的話:“就提了這么多,再細節(jié)的我也不清楚。四叔,你當年告訴我的,你確信梅恭就是帶頭圍城的人嗎?”李辭淵嚴肅道:“大哥二哥都死了,只有他,雖說隨大帥押送到了洛陽城,我卻始終不信狗皇帝會處置掉他。這一切都太湊巧了……難不成他也沒聽狗皇帝的話?”“如果他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