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9
了,他爸也不管他,親戚更是拿他當皮球,踢來踢去,他就一次一次逃,從家里逃出來,從姑姑家逃出來,從叔叔家逃出來,從爺爺奶奶家逃出來,從養(yǎng)父養(yǎng)母家逃出來。他逃進了好再來,找到了一片棲身之地,找到了片刻的安寧。盒盒說:“鬼知道她怎么找到這里來的?!?/br>我說:“業(yè)皓文的老婆都能找到我,你媽當然也能找到你。”盒盒開了門,我們兩個相對苦笑,范經(jīng)理突然沖了下來,旋風似的席卷過道,拍打著每一扇房門,大呼小叫:“快!快!都走!都走!”他跑到了我們跟前,雙手胡亂揮舞:“你們也趕緊走!趕緊給我滾蛋!欸,剛才那個女的怎么回事?。??”我裝傻:“哪兒有女的?”范經(jīng)理掐了我一把:“這次不和你計較,”他攆著我和盒盒往后門去,“趕緊的!盒盒媽報了警,通知小寶今天別來上班了!我聯(lián)系不上那個臭小子!“盒盒問道:“我媽報了警?”范經(jīng)理說:“舉報我們聚眾yin亂!賣yin!別廢話了!趕緊走!“我和盒盒都不著急,客人們跑得倒很快,一個個提著褲子,低著頭,擋住半邊臉,涌向后門。其他技師也是慢吞吞的,不是打著哈欠靠在門口,就是問范經(jīng)理:“那今天的賬怎么算呀?”范經(jīng)理咬牙跺腳,好不氣憤,喊道:“老錢上個星期調(diào)去湖區(qū)了??!你們這群臭不要臉的爛屁股,還不趕緊給我滾蛋??!”老錢是范經(jīng)理在派出所的重點打點對象,我們都懷疑他是范經(jīng)理的相好,老錢對我們向來照顧有佳,他被調(diào)走,事情搞不好會鬧大,我打了個激靈,去房間里拉了秀秀就跑,盒盒跑在我后面,出了地下室,秀秀問我:“你們跑什么?。俊?/br>盒盒和我說:“我也聯(lián)系不上小寶!”“小寶出什么事啦?”秀秀問道。“不是小寶出事!”我說,“是我們被人舉報!”“舉報你們什么?”盒盒大喊:“舉報我們做菩薩!”我笑出來,盒盒仰著脖子喘氣,也笑,在風里打嗝。秀秀一頭霧水:“可是我不是菩薩啊,我也要跟著跑?”我說:“你是南海觀音!”秀秀抗議:“我不要!我要當舞法天女!”盒盒立馬做觀音手持柳枝遍撒甘露狀:”好好好,封你當舞法天女!你想當什么都可以,想當巴啦啦小魔仙都可以!“秀秀被逗樂了,我們?nèi)齻€一路笑一路吵一路跑進了個公車站,正好一輛夜3路進站,我們跳上車,氣喘吁吁,找到兩排空位,我們坐下,坐定了,盒盒發(fā)微信給s報平安,我打小寶的手機,他關(guān)機了,微信也不回,我擔心小寶,還要再打電話,這時,盒盒忽然捅了捅我,示意我看外面?;杌璩脸粒藁搠鲼龅囊孤飞?,胡亂拉起鐵絲網(wǎng)的馬路邊,一棵又一棵枝椏伸進了電線里,肆無忌憚地生長著的大樹下,小寶正走著呢,步伐徐徐,神色怡然。他往好再來的方向漫步,我忙推開窗戶喊他:”小寶??!“小寶嚇了一跳,是真的跳了起來,我這才看到他邊上還有一個人,走在更照不到光的地方,戴著兜帽,臉看不清,我這一喊,那人躲得更隱蔽,像是小寶的影子似的,黑長的一道,拖在他身旁。我說:“今天不用上班了!”小寶看到我,追著公車跑了起來,問我:“出什么事了??”秀秀探出個腦袋:“我們做菩薩,被人舉報!!”我說:“是我們!不是你!”秀秀的頭發(fā)被風吹開,吹亂,她嘻嘻哈哈地合十手掌,在風里普度眾生。公車司機開始播廣播:請勿將手伸出窗外。我把秀秀拉回來,小寶停在了路邊,還看著我們,似乎很開心。公車轉(zhuǎn)彎了,小寶的身影變小了,他轉(zhuǎn)過身和那影子似的人說起了話。盒盒說:“小寶戀愛了?!?/br>秀秀聽了,又探頭出去:“小寶!祝你幸福?。。 ?/br>司機反復(fù)播:請勿將手伸出窗外。請勿將手伸出窗外。盒盒沖我眨眨眼睛,我們大笑,一起把手伸出了窗外,沖小寶揮手,望著他吹唿哨,一聲比一聲高。我們身邊的乘客陸陸續(xù)續(xù)換了位置,有人抱怨:“瘋瘋癲癲的?!庇腥酥淞R:“大晚上的,有毛病?!?/br>我們是有毛病,我們是瘋了。我們在夜晚投入地發(fā)瘋,在白天完全地沉默,我們整天想很多很多事,然后一件一件地覺得它們都無所謂,一件一件地丟開它們,又一件一件地去把它們找回來。我們看不到小寶了,秀秀問我:“我們要坐車去哪里?。窟@輛車開到哪里?。俊?/br>我不知道,盒盒也不知道,秀秀更不知道了,我們?nèi)齻€人仰頭看公車路線圖,夜3會經(jīng)過四季廣場,友誼賓館北門,夜3往老城的深處開,終點站是幸福海洋樂園。看著看著,盒盒說:”我們玩成語接龍吧?”他先說,“龍飛鳳舞。“我說:“舞文弄墨?!?/br>秀秀說:“墨守成規(guī)?!?/br>盒盒憋出一個:”龜派氣功!“我和秀秀一起打他。我們決定下車,去天星吃宵夜。7.當天晚些時候,我們就收到了范經(jīng)理的微信,讓我們暫時不用去上班了,過了兩天,他又發(fā)了一條,內(nèi)容是這樣的:山長水遠,小兔崽子們多保重!整間好再來都歇業(yè)了。根據(jù)我多方打探得來的消息,那天派出所確實去了兩個片警,可是沒檢查出什么問題,反而教育盒盒媽不要隨便報警,浪費警力,盒盒媽氣不過,鬧去了派出所,各種撒潑耍賴,派出所不管,她就跑去市局,就找電視臺曝光,拉橫幅,靜坐,腦袋上綁個白布條,上頭寫:天理難容,身邊放個擴音喇叭,成天在好再來門口廣播:黑心按摩店,逼良為娼,黑心按摩店,拐賣人口。她非得搞垮好再來不可。范經(jīng)理架不住,加上他在新區(qū)本來就有家店,做的是正大光明的生意,利潤頗豐,他就帶著樓上的有牌技師們?nèi)チ诵碌辍?/br>我覺得盒盒媽一定能和馮芳芳成為好朋友。范經(jīng)理還在微信里告訴我們,宿舍的租約年底到期,要是好再來那會兒能再開張,他會續(xù)約,要是開不了張,他講回老話: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就地解散。盒盒說:“我才不會去找我媽?!?/br>他又說:“真有點對不住老范。”范經(jīng)理給我們結(jié)了當月的傭金,在群里發(fā)了個888塊的紅包,我搶到兩塊三,盒盒搶到了八十。范經(jīng)理一句都沒和我們提要我們這幫不再給他打工,還賴在他租的房子里的小兔崽子付他房租。我住回宿舍了,白天還是老樣子,老三樣:睡覺,看電視,打游戲,頂多在這三件事的間隙里看看秀秀捏泥巴。秀秀住進了我們宿舍,小寶搬出去了,她睡小寶的床鋪,每天晚上她都會去挖附近河塘里的泥巴,她在客廳鋪了很多報紙,坐在地上用挖來的泥巴搓圓球,搓扁球,沿墻擺著,時不時把幾顆圓球和幾顆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