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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這個世界始終有種近乎逃避的心理。只要他不留戀這個世界的任何人與事,只將這里當(dāng)做書中世界,他便可以為了生存去做任何事。他可以用無數(shù)謊言欺瞞,也可以隨時抽身。而一旦他開始沉溺于其中,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所以他在心里一次次告訴自己,不要在乎,不要當(dāng)真,這里發(fā)生的所有事都是假的。直到今天,晉望將他所有不愿想、不敢想的心思,□□裸地展現(xiàn)在他面前。“今晚若不是你將事情說了出來,孤原本想再等等的?!睍x望在葉舒?zhèn)饶樒艘幌?輕笑,“沒見過你這樣的,孤堂堂一個九五之尊,你把孤當(dāng)成什么了?紓解之用?”“當(dāng)、當(dāng)然不是!”葉舒抿了抿唇,“我……”他聲音干澀,欲言又止。晉望不再逼他,他稍直起身,靜靜等待著。葉舒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我想……想再考慮幾天?!?/br>晉望眼眸微動,葉舒連忙道:“幾天就好,我會給你答案的。今晚事情太多了,我……我現(xiàn)在很亂,我都不知道……”“沒關(guān)系。”晉望安撫地揉了揉葉舒的頭發(fā),“想不清就明日再想,你想要多少時間都好。阿舒,沒關(guān)系,別逼自己?!?/br>葉舒眼眶有些發(fā)熱,掩飾地低下頭,把頭埋進晉望懷里:“……你干嘛忽然對我這么好?!?/br>晉望一愣。葉舒聲音發(fā)悶:“你像先前那樣不好嗎,你現(xiàn)在這樣,我……”葉舒抓緊他的衣袖,聲音微微哽咽。“不對你好點,你又該罵我了。”晉望輕輕撫摸他的頭發(fā),“而且,要是不這樣,你又跑了怎么辦?”晉望扯過被子將懷里的人裹緊,覆在他耳邊低聲道:“先前是騙你的,其實我今晚很擔(dān)心?!?/br>“護國公的封地距京都有千里之遙,且不說這一路顛簸,你這身體受不受得住。要是你真去了那里,我該如何才能再見你一面?!睍x望嘆息一聲,“孤的小皇妃天天想著往外逃,孤不得表現(xiàn)好點,多花些心思將你留下么?”“……狗皇帝。”葉舒小聲道,“就知道你沒安好心。”晉望笑起來。“好了,該休息了?!闭f著,他手掌下移,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摸了一下,“就算你不累,孩子也該累了?!?/br>葉舒眨眨眼。是哦,太醫(yī)還特意吩咐過,現(xiàn)在是孩子長得最快的時候,他必須要早睡,養(yǎng)足精神。……險些把這小崽子給忘了。葉舒乖乖躺好,閉上眼睛,呼吸很快平穩(wěn)下來。月色清冷,殿內(nèi)靜得只剩下二人平穩(wěn)的呼吸,過了許久,葉舒悄悄睜開眼。……睡不著。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他能睡著才有鬼。葉舒抬眼看去,他身邊這人倒是安安靜靜地闔著眼眸,呼吸平順而安穩(wěn)。借著月色,葉舒能清晰看見對方修長纖細的睫羽,小扇子似的在臉上灑下一小片陰影。無論現(xiàn)實還是書中,晉望都是他見過最好看的人。偏偏這個人還對他那么好。真是太犯規(guī)了。葉舒垂下眼眸,低聲道:“你再這樣,哪怕我不是原主,我都——”“嘶……”葉舒忽然倒吸一口涼氣。小崽子在他肚子里踢了一腳。被吵了一晚上,小狗崽子終于忍無可忍,開始發(fā)脾氣了。葉舒蹙眉捂著肚子,忍過那陣不適,惱道:“小混蛋,信不信我不要你了?”“……”許是被他從夢中驚擾,晉望把葉舒摟進懷里,一只手順勢落到他小腹上,輕輕摸了摸。受到自家父親的安撫,小崽子漸漸安靜下來,不再鬧騰。“快睡?!睍x望沒有睜眼,聲音放得很輕,“別鬧了。”這句安撫不知是在對葉舒說,還是在對小崽子說,不過葉舒倒很是受用。他額頭抵在晉望懷中,躁動不安的心緒忽然就平靜下來。葉舒閉上眼,仍由意識陷入沉睡。.接下來幾日,二人心照不宣,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除夕夜后,有三日休沐。休沐的最后一日,葉舒提出想要出宮。“回葉府?”提起這事時,二人正在用午膳。晉望眼眸微動,“怎么想起去那里?”葉舒道:“我、我就是想……想去看看之前住的地方,說不定能有什么線索。”晉望并不驚訝。應(yīng)該說,自從葉舒與他坦誠后,他便預(yù)料到此人會有這樣的想法。葉舒腦中沒有那段記憶,很難說服自己接受與原主的關(guān)系。他想借由故地重游,找到些佐證。晉望思索片刻,又有幾分遲疑。葉舒緊張:“不行么?”“也不是不行,只是……”晉望嘆息一聲,搖搖頭,“罷了,你若想去,孤便陪你去一趟吧。”二人換了民間著裝,乘馬車出了皇城,很快來到葉府后門。晉望隨手撕開門上的封條,用力一推,許久沒有打開過的木門吱呀一聲,揚起一陣灰塵。塵土散去,葉舒看清了里面的光景。上次來這里的時候,他們只到了后門外的窄巷,并沒有進府。葉舒并不知道府中現(xiàn)在是什么景象。直到今天。葉府中已經(jīng)看不出昔日的輝煌,庭院里,原本種植花草的田墾被整個翻出,就連蓄水的蓮池都已經(jīng)干涸,稀稀拉拉落著尚未完全消融的積雪,看上去頗為蕭索。府中每間屋子都房門大開著,一眼望去,里面空空蕩蕩,什么也沒有。葉舒:“……”晉望輕咳一聲,道:“這里被禁軍前后抄了三次,應(yīng)該……不剩什么東西了?!?/br>“看……看得出來?!比~舒聲音艱澀。晉望的禁軍……業(yè)務(wù)能力還挺好。這破地方,恐怕一枚銅板都搜不出來。晉望道:“抄出的東西還存放在大理寺,你若想看,我?guī)闳??!?/br>葉舒搖搖頭:“不用了。”那些東西肯定已經(jīng)被晉望查過很多遍,如果有線索,早該被晉望找到。葉舒道:“我們隨意逛逛吧?!?/br>葉府并不算太大,加上如今已被抄家搬空,葉舒與晉望很快將葉府上下翻了個遍。……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一個時辰后,葉舒坐在干涸的蓮池旁,望著遠處蕭瑟的庭院。其實想從這里找到線索倒是其次,他只是覺得,如果他與原主當(dāng)真存在某種聯(lián)系,他重新來到這里,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