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諾了，沒想到程見渝這樣咄咄逼人。

分手就分手，他還怕這個？

倒要看誰先后悔。

他松開宋應非，從口袋里掏出煙和打火機，側過頭慢悠悠點上，嘴角笑容邪氣惡劣，“巧了，我也不喜歡你，只是睡慣你了，你執(zhí)意要分手，那就分，你到時候可別后悔。”

程見渝臉“這太好了”。

這幾天的江衍的反應讓他倍感壓力，現(xiàn)在江衍親口承認不喜歡他，令他如釋重負，松了口氣，這是喜事。

“唔……”宋應非捂著后腦勺，臉色慘白，發(fā)出虛弱的呻‘吟。

程見渝瞥他眼，拉開車門后座，輕聲說：“上車，我送你去醫(yī)院看看?！?/br>
宋應非動作敏捷，二話不說，立刻鉆上車，嗅著車里淡淡的檸檬香氛，心里別提多美了。

江衍抄在口袋里的手用力捏緊，手背青筋暴起，和宋應非太熟了，眼看穿對方在演戲，偏偏程見渝吃裝可憐這套。

車子漸漸消失在視線，他慢慢瞇上眼睛，下顎因過度咬合酸痛，深色衛(wèi)衣胸口劇烈起伏著，難以呼吸，他到底是怎么了？

附近最近的家醫(yī)院，也是滬市最好的醫(yī)院之，程見渝晚上掛了急診，把可憐兮兮的宋應非送到醫(yī)生手里，短暫的檢查番，沒有出血，不算什么大病，醫(yī)生讓他靜躺，休息休息就好了。

宋應非躺在潔白的床上，呼吸時短時長，雙眼定定看著天花板，程見渝看了他會，皺皺眉，站起來，輕聲說：“我?guī)湍阗I點粥，你先休息，我回家了?！?/br>
“好，見渝，麻煩你了。”宋應非聲音微弱。

程見渝不想揭穿他，轉身出了門，晚上餐廳剩下的飯菜不多，他點了份白粥和小籠包。

急診科在二樓，他沒有坐電梯，選擇了方便快捷樓梯，醫(yī)院人煙稀少，靜悄悄的，為了節(jié)省能源，頂上的燈隔段距離開盞，黑暗行穿白大褂的醫(yī)生迎面走了過來，為首的男人鶴立雞群，白大褂下穿著整潔有致的格子西裝，衣冠楚楚，他單手拿著病歷夾子，邊走邊和身邊的醫(yī)生說些什么。

程見渝聽不清他的聲音，隱約覺得這個男人很有涵養(yǎng)，因為他說話時看著旁邊人的眼睛，種細微到極致的禮貌。

直到燈光照亮了男人的臉，熟悉的眼睛如既往的光彩奪目。

溫柔且沉默的恒星。

他的呼吸滯，腦海里煙花炸開，就像個人腳步虛浮，在干涸炎熱的沙漠里徒步苦行，絕望之際，滴滴脈脈的春雨滴在他的臉上，重新將他喚醒。

枯木逢春。

久旱逢甘露。

23、第二十三章

程見渝看來,溫岳明變化很大，青年時眉角眼梢洋溢著層薄薄的輕狂，名為時間的剔刀刨去他身上的張揚,再用挫折耐心仔細打磨,將他身上原有的自信從容拋光,現(xiàn)在的他全身泛著溫雅的光環(huán)。

他設想過成千上百次再遇見的場景,在某個太陽溫熱午后,他們在街頭的拐角重逢,他談笑自若的打招呼，然后若無其事的寒暄，但從未想過再見面的場景會在醫(yī)院。

左手提著盒粥，右手拎著袋小籠包,嗯，過于狼狽。

溫岳明轉過頭,兩人視線碰撞，他稍怔,隨即大步走了過來，左腿生硬的擺幅像程見渝心上的吊鐘，步，兩步，敲打在他心口最柔軟的地方。

“見渝,好久不見?！睖卦烂髡驹谒砬埃@句話說完，微微揚起嘴角笑了。

程見渝抬眼看他,深吸口氣，短短低沉的六個字，將他拉回那個怦然心動的夏天，似乎眼前的男人還是曾經那個卓絕的貴公子。

他壓住胸口的勃動，“好久不見，溫先生。”

溫岳明別過頭，看著身后幾個醫(yī)生，“今天先到這里，你們早點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他們好奇打量了程見渝，靜悄悄離開。

穹頂乳白色燈光潑在兩個人身上，醫(yī)院獨有的安靜氛圍，空氣里飄著淡淡來蘇水的味道，混合溫岳明身上清雅似竹的香水，有種莫名和諧。

“你比以前長高了?！睖卦烂鲉问直缺人纳砀?，停到肩膀位置，“你當時這么高吧？”

程見渝看向他手的位置，輕輕搖搖頭，“沒有，比你肩膀高點?！?/br>
溫岳明低低笑了，七年過去，程見渝比十歲時更冷淡了，那個時候是個少年模樣，嚴峻又沉靜，現(xiàn)在長大了，這種內斂的感覺依然未消失。

“你的朋友在急診嗎？需要我?guī)椭鷨?？”溫岳明瞥向他手里食物?/br>
程見渝輕輕“嗯”聲，目光停在他臉上，又別開臉，“不需要了，他休息休息沒事了?！?/br>
溫岳明晃晃手病歷夾子，笑看著他，“我現(xiàn)在沒事了，能起吃頓飯嗎？”

程見渝心情復雜，兩手抄進西裝褲口袋，故作放松，“溫先生想吃什么？”

空曠的護士臺，溫岳明脫了白大褂，俯身抽了張標簽紙，拿著筆沙沙沙寫了行字，夾在病歷夾第頁，順手放在臺上，“我聽同事說附近有家意大利菜，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好?！背桃娪褰裉斐允裁炊际巢恢?，

溫岳明視線下移，程見渝袖邊松垮挽了半截，埋口袋里的手腕清瘦白皙，腕骨清晰凸起，和他小時候樣瘦，他掃過襯衣上熟悉的袖扣，心口抽了下，不太自然抬起頭，“走吧?！?/br>
飯店離醫(yī)院很近，落地櫥窗里燈火通明，花卉交織，氣氛浪漫，有人在彈鋼琴，服務員為兩人引路。

溫岳明走在前，邊走邊說：“這家的白松露口感不錯，你定要嘗嘗。”

程見渝輕笑著說“好”，黑松露和白松露的味道，以他的舌頭能嘗出腥味區(qū)別，溫岳明卻能分析出細枝末節(jié)的優(yōu)劣勢，這樣好美食好美酒的人是怎么在埃塞爾比亞待下來的？

服務員點完了菜，上了壺待客花茶，暗紅色玫瑰花瓣在熱水重獲新生。

不是飯點，所以餐廳里客人不多，氣氛寧靜瞬。

“我在絡上看到你了?！睖卦烂鞯沽藘杀ú瑁皖^似是笑了下，“你和江衍起上綜藝了?！?/br>
程見渝料到要問這個問題，沒料到的是比預想要快，要更直接，他坦然處之，“嗯，的確是?！?/br>
他第次遇見江衍時，并不知道江衍和溫岳明的關系，直到木已成舟，在江衍家相冊里看見熟悉的臉，才得知兩個人的關系，難怪世界上會有長的如此相似之人。

溫岳明和他的關系清白干凈，他確實喜歡溫岳明，以前是，以后也會是。年少時遇到的人太驚艷，將他之后的漫長歲月照亮，可那場意外，將所有少年懵懂的心動，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并粉碎，留下了地狼藉。

溫岳明抬頭看了他眼，眼底有笑，程見渝直爽直是他欣賞的，沒有情緒，也不會哄人，“說句實話，我很驚訝。”

他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