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制的住他，魔界可沒有。”

莫無心說這朱雀雖然話癆，分析的倒是也挺到位，半真半假的贊嘆一句：“大人說的是?！?/br>
而后鵲語鈴里嘰嘰喳喳的又聊起了別的，摘星宮人多，一晚上鵲語鈴就沒安靜下來過，這方唱罷那邊登場，熱鬧的無以復(fù)加。莫無聽了半個時辰，沒了興致，將鵲語鈴放在一邊，聲音立止，仿佛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天垣宮的燭火已經(jīng)點了許久，瑩瑩火光之下，仙君正坐在書案前安靜的批閱著各方遞上來的竹簡，修長的手指握著狼毫，手腕輕動，寫下一個個俊秀瀟灑的小篆，暖黃色的光附在他臉上，給那水墨般淡雅的眉眼暈染上了一層金色的粉，看起來溫暖極了，仿佛將那個遙遙站在九天之上的人終于拉到了凡塵，沾上了似有似無的紅塵煙火。

莫無靜靜的看著他，心中無波無瀾，只是覺得真好。

真好。

哪里都好。

仙君靜靜的寫著批注，片刻后道：“不聊了？”

“嗯，困了?！蹦獰o打了個呵欠，盤腿坐在榻上，意有所指道：“……表兄，我今天在你這個天垣宮轉(zhuǎn)了一圈，除了禿毛的那個鳥窩，你這天垣宮只有一個床榻?！?/br>
仙君依舊看著竹簡，道：“無妨，你睡吧，我平時晚上也很少睡覺。”

仙人本就不需要睡眠，仙君日理萬機(jī)，更是省了這一步，這床榻也只是為了太過勞累之時簡單休息一下。

莫無看著仙君手邊那幾尺高的竹簡，心里忽而來了氣，話在喉嚨里轉(zhuǎn)了一圈，到底沒忍住，道：“你這什么破活計？都飛升成仙了，還天天忙的陀螺似的，仙界這么大，其他人都沒長腦子嗎？怎么就可著你一個人累？！”

仙君筆尖一頓，轉(zhuǎn)回頭，好似有些驚訝，溫和道：“生氣了？”

“凡間的大官都是享福的，你可到好，只會受罪！”莫無越說越氣，恨不得下了床將他書案上那些竹簡全都一把火燒了，“你又不是貪慕權(quán)貴的性子，就不能把這玩意辭了？當(dāng)個散仙，逍遙自在，多好啊！”

仙君沒說話，靜靜看他半晌，笑了。

莫無瞪他一眼，“笑什么！”

“笑你現(xiàn)在氣鼓鼓的樣子，像個小媳婦兒?！毕删劢菑澲?，道：“……特別可愛?！?/br>
莫無本來火還沒發(fā)完，聽了這一句話頓時沒了脾氣，耳朵尖微紅，又瞪仙君一眼。

“這天上地下九天九地，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的事情太多，天庭眾仙各司其職，他們可以只管自己的所轄，但總體把控總要有人來做，哪里是說不管就不管了的？至于辭去這官職……等到有人能接替了，我自然會交給別人，總歸已經(jīng)應(yīng)了當(dāng)時的約?！毕删郎芈暤溃骸霸僬咴龠^幾年司命也會再成熟些，到時候至少可以交給他，左右不過百年的事情，沒什么大不了的?！?/br>
莫無眉頭稍松。他不懂仙君說的應(yīng)約是什么意思，但總歸是仙君從前的舊事，莫無便也沒追著問。

仙君道：“不氣了？”

莫無撇撇嘴。

仙君淺笑，轉(zhuǎn)頭提起筆又接著寫了下去。燭火跳動，仙君靜坐在書案前，執(zhí)筆的手骨節(jié)分明，修長好看，眉眼在暖黃色的燭光之中更添一分溫和，他本就是個儒雅的謙謙君子，此時燈下執(zhí)筆，整個人便仿佛一副丹青妙手執(zhí)筆的古畫，遠(yuǎn)遠(yuǎn)往一眼，心中再多煩躁便也消了。

莫無看了他半晌，忽而突兀道：“……我以前就這么看著你cao勞，什么都沒做過？”

仙君筆尖一頓，道：“你時常趁我不在，溜進(jìn)天垣宮放炮仗，每次都專挑我的書案炸，不把桌子上的東西炸光絕不出門?！毕删鄙碜?，手指了指身前的黃花梨書案，嘴角帶著些許笑意，朝莫無道：“……這是我換過的第二十三個書案?！?/br>
莫無：……？？？

“你那時也常常捉弄別的仙家，我只道你是孩子心性，倒也沒多想。如今想來，原是為了讓我歇歇?！毕删獰o一頷首，“多謝長白仙君一片好意，在下就此謝過了?！?/br>
莫無輕咳一聲，“那個……不、不用謝。”

晚上仙君到底是沒睡，莫無一個人睡著一張大床，心里有些煩，卻也無可奈何。好在他尚未適應(yīng)仙界，躺了不過片刻便困的眼皮打架，一歪頭便睡了過去。

然后又做了夢。

他身上帶著生一鏡，這段日子晚上的夢就沒停過，莫無早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夢中情景多變，但大體都是曾經(jīng)作為長白時的記憶，看著也挺有趣。

今日的夢里他穿著一身天青色衣袍，頭發(fā)因為束的緊了，干脆將發(fā)簪全抽了出來，烏發(fā)散落在衣襟之上，顯得愈發(fā)瑩潤黑亮。此時他所在之處該是人間，一望無盡的竹林郁郁蔥蔥，鳥鳴陣陣，遠(yuǎn)處清泉流水潺潺作響，空氣中彌漫著竹子清淡的香氣。他悠哉的半躺在地上望天，間歇拎起手中青玉酒壺往嘴里倒一口酒，閑適又自在。

片刻之后，遠(yuǎn)處風(fēng)打竹葉，發(fā)出一陣窸窣響聲，一聲奇特的叫聲響起，清亮悅耳，自在又歡快。但不知為何那叫聲響了一半忽而停了，十分勾著人好奇。

莫無，或說是當(dāng)年的長白，一手拎著酒壺，另一手動動，簡單卜了一卦，笑道：“今日運氣真好，居然能遇到如此難得的祥瑞之獸?！?/br>
片刻后，不遠(yuǎn)處的竹子后面探出半顆獸頭來，似羊又似馬，通體潔白，額間一只獨角，眼神清澈干凈極了，又溫潤的好似一汪泉。

那小獸躲在竹子后面好奇的遠(yuǎn)遠(yuǎn)將他望著，半晌也不出來。

長白笑道：“我看到你啦！出來吧?！?/br>
片刻后那小獸慢悠悠的走了出來。它通體潔白，身上沒有一絲雜色，像是千年雪山上的一捧雪，干凈的令人心生虔誠，它好奇的望著長白，慢慢走過來，低下頭顱，行了一個禮。

“還挺講究。”長白笑，道：“神獸白澤，通萬物之情，口能吐人言，主逢兇化吉?？磥砦医袢諄磉@個地方來對了?！?/br>
那小獸好奇看他，開口說了話，果然能說人言：“你認(rèn)識我，還不驚訝，你是神仙嗎？”

它說的不快，聲音溫和，又有禮，若是放在人間定然是個之乎者也的謙謙君子。長白坐起身來，道：“是啊，諸仙臺上掛著名的正經(jīng)神仙?！?/br>
小獸有些猶豫：“我白澤一族，心懷眾生，若是遇到凡人，便會允諾實現(xiàn)其一個愿望?？墒悄闶巧裣?，不知道你的愿望我能不能實現(xiàn)的了……”

長白一樂，“你這個小獸真有意思，神獸有大能，但與神仙截然不同，若說起來也該是我實現(xiàn)你的心愿才是，你怎么還惦記著幫我了？規(guī)矩是死的，別那么死心眼?！?/br>
小獸想了想，也不知道聽沒聽進(jìn)去，片刻后道：“你是神仙，為何來到凡間？”

“躲些事情，”長白語氣隨意：“來凡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