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衰竭，急急退了幾步，一柄劍如同鬼魅忽至身后，橫穿了綏靈胸口。

謝逢殊帶著滿身的血行至山洞，看到的就是這個場面。

劍鋒至身后入，從身前出，帶著殷紅的鮮血，綏靈踉蹌著走了兩步，猛然倒地。她身上的靈力猶如螢火點點消散于天地，連幻術都偽裝不住了，變成了她原本的樣子。

衣裙染紅，臉上的血色極速消退，唇邊不住地流出血，卻沒有一點懼色，只抬眼朝謝逢殊這個方向看過來。

她沒有力氣說話了，于是只對著自己的小師弟很輕地一揚唇角，笑了一下，便再沒有其他動作了，甚至連眼睛都未合上。

這是自己從來溫婉善良的師姐，每年生辰都和自己說：“小殊以后一定平安喜樂，歲歲無憂?！彼狼昂妥约赫f的最后一句話是：“師姐錯了，不該打你?！?/br>
就這么死在自己面前，如同這世間最不起眼的煙塵，連眼睛都沒有閉上。

瑯燼一愣，滿面錯愕，正想上前看個究竟，忽然聽見一聲嘶鳴，猶如怒濤卷雨，震得整座山都輕微震動起來，夾雜著輕不可聞的鐵索落地之聲。

這是龍鳴之聲。

天際一道驚雷落下，瑯燼回過頭，在閃電之中看到一雙猩紅的眼睛。

電閃雷鳴之中，一把長刀劃破黑暗帶著尖銳的嗡鳴之聲而至，奔赴謝逢殊手中。謝逢殊手握長刀，古銀色的蓮花刀鐔沾滿了自己的血，謝逢殊卻渾然不覺。

他眼中那殘燭般將熄未熄的火到底還是被掐滅了，只剩雙瞳血紅，暗淡無光。

時隔萬年，應龍再次墮魔。

第61章前塵21

龍鳴之聲可驚三界，可抵九霄，何況謝逢殊還入了魔。一時間，六道之內都感受到了大地的顫動。

九天之上仙界亂作了一團，先是有仙君不顧姿態(tài)扯著嗓子大喊：“什么聲音！什么聲音！”又有一個驚惶的聲音答：“是有妖物入魔了！”

什么妖物入魔能有龍鳴之聲，幾位仙君對視一眼，心中有了答案，臉上皆是一片驚懼之色。逄元子結結巴巴道：“當下該如何是好，再去大梵天請燃燈古佛？”

有消息靈通的仙君立刻回答：“請什么燃燈，大梵天說他為脫去神格，自愿入了惡道了！”

三天的惡道一旦進入，非規(guī)定的時限不得出。逄元子身形晃了晃，差點暈過去，轉頭看向裴鈺：“符光君，想個辦法?。　?/br>
裴鈺眉頭緊鎖，厲聲問：“應龍為何突然入魔，須彌的地仙呢？”

地仙已經(jīng)死于封寂之手，但此刻沒人答得出來，天際忽有一道閃電照徹九霄，層層黑云之中傳來沉悶的雷聲。

逄元子說話的聲音終于開始哆嗦了：“天、天雷！”

大妖入魔，將引九霄之外天雷降世。

一片寂靜的惡道之中，絳塵豁然睜眼。

而須彌山之上已經(jīng)是血流成河。

哪怕是轉世，謝逢殊也照樣是斬蚩尤殺夸父的上古大妖，他骨子里流著上古時敢掀翻天地、凌霄踏云的血，此刻入魔又有封淵在手，對一群邪祟，不過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眾多邪祟還來不及逃竄都已經(jīng)被他攔腰斬斷，血霧噴涌而出，濺在林間草木之上，如同下了一場猩紅血雨。

瑯燼還未反應過來，下一刻，封淵帶著寒光已經(jīng)到了他身前。

謝逢殊渾身是血，殺氣駭人，瑯燼抵擋了幾招，即被謝逢殊一刀劃開胸口，掀翻在地！

瑯燼胸前鮮血如注，口中吐出一大口血來，眼睛盯著謝逢殊，露出些許驚恐與怨毒之色。

“你這畜生魔性難改，當年還裝什么普度眾生？”

謝逢殊眼中冷如霜雪，對他的話毫無反應，只舉起了手中的的長刀。

下一瞬，謝逢殊背后忽然響起一道驚雷！

雷鳴震耳欲聾，仿佛就落在了謝逢殊耳邊，他回首雷聲傳來的方向，神色終于有了些許的變化。

是明鏡臺。

師父和嘲溪。

謝逢殊一愣，眼中血色稍褪，出現(xiàn)了些許清明，掠足往明鏡臺而去。

瑯燼倒在地上看著謝逢殊的背影漸遠，猛地松了口氣，背上已全是冷汗。他用劍支撐著自己勉強站了起來，眼神陰郁地看向對方離開的方向，也跟了上去。

明鏡臺中封寂自然也聽見了方才那聲龍鳴，他終于不再端著一點溫和，神色陰晴不定，抬頭沖著不遠處的呂棲梧冷笑一聲。

“老人家，你的乖徒弟入魔了，若不想受牽連，還是早些清理門戶的好?！?/br>
呂棲梧站在山崖之巔，自己那棵遮天蔽日的梧桐樹之前，胸口的白須與褚袍在風中一齊獵獵作響。他已經(jīng)和封寂交過手，衣上沾染了不少泥土灰塵，衣襟上還帶著血，氣息也沉重緩慢。

他知道自己傷得重，或許大限將至，卻毫無憂色，依舊目光如炬。

一旁持鞭而立的嘲溪聞言，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封寂：“你胡說！”

呂棲梧擺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言，轉頭看向封寂沉聲道：“我的徒弟，成仙也好入魔也罷，都是我門中的家務事，道友何必苦苦相逼?！?/br>
“我是怕你受了蒙蔽，不知道自己這么多年養(yǎng)了個什么東西?！?/br>
封寂聲音陰冷：“一個六親不認，敢上九天弒神殺仙的孽畜，不只我要殺他，天地也不容他，等天雷降世，他必死無疑，我看你也是將修得仙格的人，何必為了個入魔的東西搭上性命?！?/br>
黑云壓城，身后的梧桐樹枝葉在狂風中搖擺，呂棲梧卻在狂風之中哈哈大笑：“不錯，我至化靈之日修行至今，已是兩千年，將得仙格，飛升九霄！”

他望向頭頂?shù)娜缒焐曇敉罒o比：“今日我便看一看，這兩千年的修為，能否助我徒兒渡過這道天劫！”

狂風之中，封寂發(fā)出一聲嗤笑，慢慢抽劍而出。

“何必呢？”

上古時分，夸父初分天地，世間清濁之氣始分，清氣上升于天，成了神佛界，濁氣降沉于水，變?yōu)槎啥蚓?，神佛妖魔至此涇渭分明?/br>
封寂在渡厄境苦心孤詣修煉數(shù)年，踏著無數(shù)魔修尸體走到最高位，就為了有一天一統(tǒng)三界，將人也好仙也好統(tǒng)統(tǒng)踏在腳下。

唯獨出了一個應龍，明明是大妖，偏以為自己可以救世，最后落了個身死魂散的下場。

在封寂心里，應龍就該像自己一樣墮于地獄，受無盡苦楚，方知自己的舉動可笑至極，偏偏轉世之后的謝逢殊又有了這幾百年安穩(wěn)的光陰，有人用真心對他，讓他苦?；厣?。

他何德何能？

封寂看著呂棲梧和嘲溪，語氣之中皆是嘆惋。

“即是如此，便留你們不得了?！?/br>
話音剛落，他身后忽有殺意將至！

封寂反應極快，迅速旋身掠足后撤，退出去十丈有余，才抬眼看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