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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意,廖句不甚明了,但他停下了腳步。季意蹲在季苒身邊,輕聲叫他:“苒苒,這里冷,我們回家吧?!?/br>季苒面無表情打開他手,“別碰我,也別叫我小名。”季意抿了抿唇,說:“我不是邱鹿,我是你叔?!?/br>“……別騙我了?!卑肷危拒蹎÷曊f,“求你別騙我了?!?/br>季意聽他語(yǔ)氣這般凄涼痛苦,心都揪了起來,“苒苒……”“別叫我!”季苒忍無可忍低吼,雨絲落在臉上,與淚痕交疊,“你走,我不想見你,不想……再被你騙了?!?/br>“我沒騙你。我就是你叔,我是季意,季苒的叔叔!”“那躺在這里的是誰(shuí)?”季苒指著墓碑,“他才是我叔叔!他死了……死了!”尾音帶上哭腔,眼眸再次濕潤(rùn)。季意亦忍不住傷懷,“我是騙了你,從一開始就騙了你?!?/br>聽到這話,季苒霍然抬頭,仿佛連最后一絲希望都掐滅了,臉色慘白。“我從一開始,就不是邱鹿。”季意說,“苒苒,我一直都是你叔,從半年前就是了?!?/br>“對(duì)不起,現(xiàn)在才告訴你。”他又說。季苒無法理解:“……什么意思?”季意拉著季苒的手,“根本沒有什么鬼上身,那天晚上之前,我就是你叔了。我不敢告訴你,是怕嚇到你。”現(xiàn)在告訴季苒,還是把他嚇到了。季苒猛地甩開季意的手,嗓音嘶?。骸澳氵€撒謊!你明明就是邱鹿!”“季苒,你看著我眼睛?!奔疽庹Z(yǔ)氣懇切而悲傷,“這次,我真的沒有騙你?!?/br>“我真的是你叔叔?!彼f。“……”季苒哽咽不停,眼睫撲閃,他飛快搖頭,又不自覺地定定瞧著季意眼睛。無疑,那是一雙漂亮的眼睛,黝黑清澈如小鹿,但里面似乎藏了太多滄桑,以至于凝結(jié)成淚,驀地滾落。細(xì)密的雨絲針一般扎在他們身上,甚至生出疼痛來。縱然他們已無血緣關(guān)系,但心是個(gè)奇怪的東西,它會(huì)告訴你被掩藏的真相,不管真相多么匪夷所思。季苒知道自己不該再生出妄念,但他忍不住,他實(shí)在太想他叔叔了。“你真的……”他啞聲問,“是我叔叔?”季意倏忽一笑,眼角眉梢俱是溫柔:“苒苒,是我?!?/br>“你真的……真的、真的是我叔叔?”“是我?!?/br>再三確認(rèn),是怕再次失望。季苒得到肯定的回答,希望再次充盈他的心臟:“……叔?”季意拂去他頭發(fā)上的雨絲,“苒苒,別哭,我們不是為別人活著的。他們?cè)绞遣幌胱屛覀兒眠^,我們就越要活得開心快樂。”“嗯……”他說什么,季苒都點(diǎn)頭,卻又浮起最后一絲疑慮,“叔,那邱鹿呢?”季意說:“邱鹿還在?!?/br>“在、在哪兒?”季苒抖了下,眼睛往他后邊兒飄,只看到沈刻與廖句。顯然,他又想到了鬼。季意失笑,眨去眼中的酸澀,“他不在這里,也沒有變成鬼,他跟我一樣,成了別人?!?/br>“……”季苒問,“你見過?”“見過。活得好好的?!?/br>“那就好。”季苒放心了,如果是他叔叔平白擠占了邱鹿的身體,他會(huì)一輩子良心不安。季意看向自己的墓碑,很奇怪的感覺,只得去看大哥大嫂的,說:“哥,嫂子,對(duì)不起,現(xiàn)在才來看你們。我現(xiàn)在……跟苒苒相認(rèn)了?!?/br>如果他沒穿進(jìn)邱鹿的身體,想必此時(shí)已經(jīng)與大哥大嫂在天堂打牌了吧。嘆息一聲,季意又說:“我會(huì)好好照顧苒苒的,再不會(huì)讓他受人欺負(fù)。”季苒臉熱反駁:“我才沒有被人欺負(fù),不要跟爸爸mama說這些……”“他們還不一定能聽到呢?!奔疽馐终\(chéng)實(shí),“我就是說給我自己聽?!?/br>“……”天氣陰冷,長(zhǎng)時(shí)間待在墓園里不是辦法,沈刻走過來說:“先回去吧?!?/br>剛說完,只聽這對(duì)剛剛相認(rèn)的叔侄倆齊刷刷打了個(gè)噴嚏,也是十分心有靈犀了。季意最后看了眼自己的墓碑,季苒訥訥地問:“這個(gè)……怎么辦?”雖說季意是借尸還魂,到底沒死,有座墓,總歸不吉利。他沉默片刻說:“就這樣吧。反正那個(gè)身體已經(jīng)沒了,骨灰也要有安置的地方?!?/br>沈刻盯著墓碑照片中年輕俊朗的季意,季意忽然有點(diǎn)不好意思,推他:“別看了,走吧?!?/br>從頭到尾,只有廖句一臉懵,又不知該怎么問。季苒才跟季意相認(rèn),也是云里霧里,心頭仍有許多疑問。四個(gè)少年打車回家,各自洗澡,去去寒氣。季苒在浴室里一邊洗,一邊又掉了幾滴眼淚,欣喜之余生出不安,怕季意騙他。出來只見廖句大馬金刀地坐在沙發(fā)上,眼神發(fā)飄,明顯不在狀態(tài),他走過去,嗓音啞啞的:“廖句?!?/br>廖句這才看到季苒,“洗好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沒有?!奔拒鄞瓜卵酆煟皩?duì)不起,讓你擔(dān)心了?!?/br>廖句起身去廚房泡了兩杯姜茶,給他一杯,“暖暖胃?!?/br>季苒捧著姜茶安靜地喝著。“邱鹿……”廖句頓了頓,似在斟酌用語(yǔ),最終選了個(gè)不那么直白的,“跟你說什么了?”“他不是邱鹿?!奔拒勖碱^微擰,隨即舒展開來,故作堅(jiān)定,“他是我叔叔!”“……”廖句還是比較相信科學(xué),但又不忍打擊季苒,特別是在這個(gè)季苒特別需要親人的節(jié)骨眼上。門“叮”一聲打開,季意輕車熟路進(jìn)來,笑嘻嘻說:“苒苒,我回來啦!”季苒不由得又信了幾分,除了他跟叔叔,就只有廖句知道門鎖密碼,現(xiàn)在門開了,叔叔回來了。他眼睛有些濕:“叔叔……?”心里還是有種怪異的感覺,畢竟現(xiàn)在的季意頂著十六歲美少年邱鹿的外殼,叫他叔叔,好像羞恥py……季意卻不羞恥,他樂顛顛地去給了季苒一個(gè)擁抱,繼而君王巡視領(lǐng)地般,在客廳轉(zhuǎn)了一圈,說:“遺像怪滲人的,撤掉吧;窗戶要常打開通風(fēng)啊,屋里一股泡面味;你看看你,茶幾上擺這么多零食!陽(yáng)臺(tái)的花都蔫啦吧唧的,魚缸里的魚呢?又養(yǎng)死了?還有……”嘰里呱啦說了四五分鐘,季意見眾人都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慫了半步:“干嘛?”說得口干舌燥的,他自去接了杯水喝。廖句忽然有點(diǎn)相信,“邱鹿”真的被季苒叔叔附身了,家長(zhǎng)的通病,他奶奶在家時(shí)也會(huì)這么嘮叨。季意這么嘮叨,季苒面上無語(yǔ),心里卻高興,真的好久沒被這么……呃,仔細(xì)想想,從半年前開始,好像一直被“邱鹿”嘮叨?原來,他叔叔一直都在身邊。明明有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