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季意穿著寬松雪白的運動服，肚子有看不出什么。季意便拉過沈刻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你摸摸，是不是圓滾滾的？”

“嗯，圓滾滾的?！焙攘诉@么多啤酒，肚子不圓才怪。

“像不像懷孕？”

“……”

季意湊到沈刻耳畔，悄聲說：“告訴你一個秘密，我懷了你的寶寶?！?/br>
“………………”

沈刻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臉蛋，與那神采活現(xiàn)的眼睛、水潤通紅的唇珠……沈刻慢慢變了眼色，喉結(jié)上下一滑，嗓音微?。骸澳銘蚜宋覍殞?？”

季意眨眨眼睛，忽而狡黠一笑：“哈哈哈，我騙你呢，你居然真信了！哈哈哈哈哈……”

沈刻當(dāng)然知道季意在騙他，他也知道，清醒的季意是絕不會開這種玩笑的。沈刻喜歡這樣的玩笑，很喜歡。

“我就是喝多了?！奔疽饷亲?，噘嘴，“漲漲的……我告訴你，我是男人，不可能懷寶寶的，而且懷寶寶需要做那件事……”

“哪件事？”沈刻明知故問。

季意斜乜他一眼，眼角微挑，眸光流轉(zhuǎn)，“你生物課肯定沒好好學(xué)，小壞蛋。”

“……”這聲小壞蛋差點把沈刻變成真壞蛋。

沈刻順手給他揉肚子，“未成年人不能喝酒，是誰說的？你自己倒犯了禁?！?/br>
“我成年了。”季意十分正經(jīng)地糾正，伸出三個手指頭，“我今年已經(jīng)三十歲了！”

“……”某種意義上，竟無可辯駁。

“三十歲了……”季意喃喃著說，聲音低落下來，“可我又變成十六歲了，為什么會這樣呢？……為什么啊？”他問沈刻。

沈刻：“這是上天給你的禮物?！?/br>
“禮物？”季意笑了，又忽然哭了，“我不要這樣的禮物……我不要變成別人的兒子，我要季苒，我是季苒的叔叔……”

少年清亮的淚水滑下臉龐，水晶一樣透明。沈刻驀地愣住，他第一次看到季意哭得這么傷心。

半晌，沈刻慌忙攬住季意肩膀，安慰他：“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季苒的叔叔，你是季意?！?/br>
季意點頭：“嗯，我是季意，我不是邱鹿，我沒有爸爸mama……我爸媽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我有我哥，大嫂，然后有了季苒……他們也不在了嗚嗚嗚，我只有季苒了……”

傷心事一提就都上來了，季意哭了好一陣，沈刻不停地說：“你還有我呢。”

“你？”季意看他，“你誰?。俊?/br>
沈刻：“……”

季意揉揉婆娑淚眼，看清了，抱住沈刻，“沈刻！我的好朋友！”

沈刻也是生無可戀，摸摸他頭，“嗯，你的好朋友?！?/br>
季意委屈得不行：“沈刻，沈刻……我告訴你，我一點也不想當(dāng)別人兒子，邱旻算什么東西？啊？又渣又大男子主義，我才不要他當(dāng)我爹！”

“嗯，不當(dāng)。”

季意得到認(rèn)同，話匣子打開就收不住了，想到什么說什么：“他除了有錢，腿長，還有什么？還有一堆小情人，小情人養(yǎng)得挺好，兒子卻差點養(yǎng)死，我只能去打工賺錢，他還兇我……不對，他兒子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死了……”

“可他根本不知道！他不知道他兒子已經(jīng)死了……”季意哭得稀里嘩啦，“有這樣做爸爸的嗎？”

沈刻嘆氣，也沒紙巾，就用手指給季意擦淚。

“反正我不是他兒子，我不跟他較真，真的，一開始就是這樣的?！奔疽膺煅?，“可他呢，他說要補(bǔ)償我，他想挽回父子關(guān)系，我就想，他也不是個壞蛋，看看他怎么做吧……他怎么做的？他說不管就不管了！說放棄就放棄了！兒子在他心里也不過如此。”

“我錯了嗎？我知道我也有錯，來拍戲不該不跟他說，我也想好好跟他說，可他根本不聽呀，他就覺得，作為他兒子，不能給他丟臉。”

“還讓我給他機(jī)會……什么機(jī)會？做爸爸的機(jī)會？可是機(jī)會不是憑空掉下來的呀，就像上司與下屬，下屬想擁有一個升職的機(jī)會，難道是說有就有的嗎？還不是看他平時的表現(xiàn)，上司才能給他這個機(jī)會。邱旻呢？他就不愿意一步一步來，他是個人民幣玩家，有錢任性！”

“他有錢，我知道，我也喜歡錢，能用錢解決的事都不叫事，對吧？霸總的標(biāo)配。我以后也想變成他那樣的霸總，其實我作為個人，作為一個旁觀者，我挺佩服他的，年輕有為，英俊瀟灑，不到四十就成了一個集團(tuán)的董事長。只要我是他兒子，遲早有一天，我也會坐上他的位置……”

“可是，可是我不能因為他有錢，跟我有血緣關(guān)系，我就抱他大腿，事事順著他吧？那我成什么了？”

“我當(dāng)然可以假裝順著他，假裝是他兒子，把他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等財產(chǎn)都到手，我就一腳把他踢開，讓他追悔莫及信了我這個白眼狼——虐渣文里都是這么寫的?！?/br>
沈刻：“……”

季意抹把眼淚，居然笑了下：“可是我當(dāng)不成白眼狼，邱旻也不是太壞，我更沒有資格，代替任何人去懲罰他?！?/br>
“我就想，就想讓他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哪兒，又錯過了什么。怎么就這么難呢？啊？……是不是告訴他，他兒子其實已經(jīng)不在了，他才會真心悔過？”

“你看這疤，”季意伸出左手腕，“多深啊，當(dāng)時邱鹿該有多疼啊?！?/br>
沈刻攥著他手，握緊，眉心微蹙：“季意……”

季意自顧自流淚，醉醺醺，說出的話也亂七八糟：“我也不想對他說出‘失望透頂’這種話，如果季苒對我說失望透頂，我肯定難過得要死，可再難過，愛自己孩子的話，也不會不管呀。他就……就一點打擊也承受不?。‰y道失望只是一個人的？是雙方造成這種結(jié)果的！邱鹿走的時候肯定很失望……現(xiàn)在他又讓我這個便宜兒子失望了一次，說不管就不管了。”

“說到底，他還是不愛他兒子。兒子在他眼里就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東西。”季意拍胸，“可我不是東西，我是人！是人！他不想當(dāng)爸爸，我不想當(dāng)兒子，正好，一拍兩散！嗚嗚嗚……”

沈刻看得出，季意嘴上說一拍兩散，但從小失去父母，沒怎么體會過有爸爸感覺的他，對這段父子關(guān)系還是比較在乎的。也是邱旻說要補(bǔ)償，結(jié)果父子游戲玩到一半人跑了，季意表面故作無謂，心里大約比誰都?xì)?。又氣又難過。

當(dāng)然了，也是季意自己將人氣跑的，結(jié)果自己哭成這樣……

沈刻又好笑又無奈，又心疼，他安慰道：“也許他說的只是氣話。”

“氣話也不行！”季意抽噎著說，“我就永遠(yuǎn)不會對季苒說‘我再也不管你了’這種話，多傷人心哪……季苒，季苒呢？我的苒苒呢？”

適時田田打電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