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臟污。林都和他一樣擰一樣倔，也都明白單薄的言語慰藉和開脫，不過是拿污布擦良心，越擦越臟。

果然只沉默了一會兒，林都又開口說：

“不止徐興榮，是趙虎容不下我擅作主張打草驚蛇，非要弄死一兩個馬仔滅他的心頭火。邊境上傳過來的關(guān)于姜鐸的大單，我覺得非常蹊蹺，貨源都收的這么窄了，不管是原料還是各種成色的貨，行情漲了兩倍都不止，源州境內(nèi)卻一家散貨的大=麻=蛇=都沒著急向姜鐸動手?！?/br>
“貨源收了？”林逆濤面露驚疑，老街回來以后自己雖然不能再用柴刀的身份打聽消息，但也不至于閉耳塞聽，怎么會連貨源出了問題也沒察覺。

“不是有一個月期限么？”

“哪來的一個月？”林都回答，又低頭想了想：

“差不多就在你們打掉邊境那幾股鏈條之后，源州這條線上的掮客們就開始躲躲藏藏說沒東西了，老拿地方軍政府迫于壓力禁煙禁毒、準(zhǔn)備打仗之類的借口搪塞不出貨，大老板要看見姜鐸的腦袋才肯出貨的傳聞也是那會開始的。但你也知道，境外捏緊貨源根本威脅不了趙虎和徐興榮，他們早就沒靠境外吃飯了。”

皺緊眉深沉的琢磨著，林逆濤邊聽林都說話邊盯著地圖在心里權(quán)衡：

“掮客不放貨，我不可能收不到消息，你的情況準(zhǔn)不準(zhǔn)？是不給源州這邊出貨還是西南整條線都在收緊貨源？”

林都眉頭一挑：“別地兒的情況我能上哪兒打聽去？再說，你也明白我不過就是鏈條最末端的小蝦米，肯定老板怎么跟我交代，我就怎么跟吃藥的交代。”

聽他說完，林逆濤皺眉沉思，是邊境提前動手了？還是趙虎和徐興榮的手筆？

思考間，無意識的繃緊上身捏著紙頁，突然咽喉下部針扎一樣疼起來。緊接著，抑制不住的嗆咳和回酸涌上來，咳咳兩聲，林逆濤趕緊抬手捂嘴，卻捂了一手掌鮮血。

林都嚇了一跳扶住哆嗦著背極力忍耐的林逆濤，小聲胡猜：

“你中毒啦？”

順了半天氣好容易才把刺痛感壓下去，又摸出幾片抑酸消炎、抗感染的藥片硬吞進(jìn)嘴里，林逆濤敲他的腦殼，“看多了吧！”再熟練的拿軟紙擦嘴擦手，盯著眼前的建筑。

這里是臨潭郊外半山溫泉酒店旁邊的植物園最高處，就是幾天前和姜鐸一起高高興興約會的地方。只是那天中途出了意外，兩人急匆匆就下山了，沒能爬到風(fēng)景最好的山頂建筑群。

半山旅游開發(fā)實業(yè)集團，從表面上看和徐興榮半點關(guān)聯(lián)沒有。但他手下的林都卻能刷臉卡開車進(jìn)景區(qū)，一路暢行無阻，制造混亂警告姜鐸，再避開警方的緝捕路線走隱蔽山道揚長而去，讓張程勉什么都沒查著。

同樣是本事通天，是有人在幫徐興榮這個窩點放=煙=霧=彈=。

考慮到時間節(jié)點、事件地點，不得不讓自己多往深處想了一想。

所以與姜鐸分別的那天早晨，自己就起了個大早趕到他和林都八年前聯(lián)絡(luò)消息的臨潭縣城東郊客運站附近，不費力就找到了林都留下的聯(lián)系方式和一些只言片語，心里越發(fā)篤定。

“你查胖成查了多久？”林都瞥了一眼被他哥揉成團扔進(jìn)垃圾簍的血紙，忽然問道：

林逆濤一回神，看向眼前的花臂青年，

“兩年多?！?/br>
“那不是已經(jīng)把源州散貨的情況摸了個七七八八了嗎？”林都小聲驚疑，又忍不住自嘲：“搞了半天，我拼死忙活這么些年，沒準(zhǔn)還沒你查的清楚?！?/br>
林逆濤沒接茬，只抬頭盯著林都認(rèn)真端詳。

眼前這個滿臉無所謂卻面色陰沉的青年，與八年前初見時木然又瘦弱可欺的模樣太不一樣了。自己原本想拉他出泥沼，最后反而推他進(jìn)地獄，甚至八年不管不顧。想到這，林逆濤皺緊眉毛再抬手，揉著林都的腦殼又誠心說了一句：

“哥對不起你，能查到徐興榮這條大=麻=蛇=費盡心機掩藏的地洞，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阿娘要是活著肯定會恨我沒照顧好你，肯定會心疼你?！?/br>
林都只聽沒反應(yīng)，神情依舊晦暗不明。

言語有時也脆弱無力。林逆濤自己很清楚，一場火燒掉他們回家的路，燒掉太多人的信念和堅持，只燒出一捧惡臭的灰，拌著毒品揚在源州的空氣里。一路走來他林逆濤對不起的人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只能不逃不躲抵命向前。

想到這，林逆濤攥緊拳頭刺破手掌，抬眼看著車窗前深幽的燈火，山風(fēng)吹動樹影，忽明忽滅，他不禁抬手一指問林都

“像不像？”

“什么？”林都疑惑

“像不像劍潭廠那伙人逃跑前，被攪渾的爛泥潭?！?

第122章爭斗

凌晨5點43分,烏云翻滾,大雨如期而至。

近冬的雨夜空氣冰冷，滿是泥腥味,源州公安局法制支隊辦公室，隔著走廊和敞開的房門依然能聽見越來越急、越來越響的啪嗒嗒聲。

辦公室的節(jié)能燈和桌前臺燈一直亮著，余知檢整夜未闔眼，雨聲響起時他便抬頭看了看門外幽黃的走廊,空無一人,再把注意力放到姜鐸的辦公桌前，埋頭匯總梳理周箐、源鶴、臨潭三地和麗州公安機關(guān)通報上來的搜查、突審情況。

辦公桌上姜鐸沒審?fù)甑陌妇砗脱a充偵查材料登記本被他整齊的疊放到桌角，只空置著自己的手機,邊整理資料邊不時瞟上一眼。

比起預(yù)定時間，已經(jīng)晚了整整1個小時43分。他心底焦急，但面上不顯,因為沒出問題才是大問題,所以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連來電鈴聲都沒響過第一秒他就立即按下接聽鍵，急匆匆地問：

“熊忠被押解進(jìn)周箐看守所了么？”

聽筒那邊短暫的一滯,脫口而出：

“余知檢你無恥！”

聽見這個,余知檢反而稍松一口氣,又趕忙問：

“然,你們起沖突了？兄弟們受傷了？釣出了哪些人？”

齊然當(dāng)然知道他問的哪句才是重點,恨得牙打顫一時說不出話來,要是信號發(fā)射塔能隔空傳導(dǎo)怒火他余知檢早就被燒死八百回了,電話聽筒里一時只有深沉的抽氣聲……

奮力憋了半天的氣,才有齊然憤懣的責(zé)難傳過來：

“余知檢！你還能更下作一點嗎？連咱們李局你都敢拿來當(dāng)試路的石子。幸虧這次總算把熊忠順利押解到了周箐看守所，不然咱們整個局都得被你拖下水?！?/br>
人帶過來就好辦了……余知檢松一口氣再低聲嗤笑：“連李局的路都敢攔，這伙人是真的狗急跳墻了。然，提走宋查猜的是不是也是他們？”

對面沒回答。

站在周箐縣看守所前院行政辦公樓前，電話另一端的齊然握著手機到耳側(c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