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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夫總算是生出了一堆冒著濃煙的小火。他悶悶在煙霧后咳嗽了兩聲。看來他確實是四體不勤。何玉軒披著的裘衣早就濕透了,他勉強弄了個架子,然后把解下來的衣服都放在火堆面烤火,而他自己身著內(nèi)衣也靠在火堆邊。雖然最初的濃煙很嗆人,但木料里的水分被烤干后,那火焰也漸漸透亮了起來,何玉軒拿著三兩個堅果靠在神像下的石座,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生路。城里的探子不會一概而出,必定還留有幾個窺伺城內(nèi)的動靜。想來,或許朱高燧身邊也有幾個這樣的人才是。然何玉軒出事后,以兵部為首的一干人等與幾個將軍定然有所防范,且里頭也有兩三個與何玉軒相熟的人,再加上一個錙銖必報的徐瑋辰,何玉軒倒是不太擔(dān)憂。一想起徐瑋辰,何玉軒就忍不住苦笑。那些探子借著徐瑋辰的臉皮來探望何玉軒,這才能在眾多暗衛(wèi)的視線下把何玉軒給帶走,這對他這位損友來說,怕得是一大打擊?。?/br>“砰——”徐瑋辰一掌拍在桌面上,美麗的臉上滿是冷意,看著前來勸說的趙王殿下之仆,“但凡所有與韃子有關(guān)之人,無一例外必將拿下!你特特來阻止,豈非是心中有鬼!”他的眼眸掃過門口站著的侍從,“來人,拿下!”那大太監(jiān)倨傲的神色不改,“我乃王爺身邊的近侍,爾等豈敢!”徐瑋辰似笑非笑,那精致的面容往往讓旁人忽略了他的傲氣,“你倒是看看,敢是不敢?”大太監(jiān)還未說話,他身后的倆侍衛(wèi)一腳踢在大太監(jiān)的膝蓋骨上,迫得他不得不下跪。“你這是在蔑視王爺??!咱家定要在王爺面前告你一個不敬之大罪!”那大太監(jiān)氣得臉色漲成豬肝紅,說得唾沫橫飛,青筋暴起。徐瑋辰踱步走到他的面前,淡漠的語句宛如眼前的人是一塊爛rou,“那王良與韃子勾結(jié),而你假傳王爺?shù)目谥I……想來是一家了?!?/br>大太監(jiān)愣住,繼而一閃而過畏懼的神色。徐瑋辰這話的意思,就定要扣他一頂大帽子了,與韃子扯上關(guān)系,就算是趙王也不可能撈他一把!他正要說話,侍衛(wèi)早就一把堵住他的嘴,然后把人給拖走了。徐瑋辰踏著官靴站在門口,看著洋洋灑灑飄飛的大雪,臉色越發(fā)的難看了。不多時,一名將軍身披鎧甲冒著風(fēng)雪前來。卻是郭資。這一次北京城仍是由他負(fù)責(zé)守城。“封鎖城門搜了半日,沒有一點蹤跡。且王爺態(tài)度敷衍,并不愿我等出力太多?!惫Y是將軍,雖然有點儒將的風(fēng)范,但是說話卻依舊帶著武官的直率。他與何玉軒交好,那言辭間自然更為擔(dān)憂何玉軒的安全。“我聽說,城里已經(jīng)有不好的風(fēng)聲了?”徐瑋辰沉聲問。何玉軒失蹤后,趙王不愿意出力。而徐瑋辰請纓后,這件事就全權(quán)交給了他負(fù)責(zé),而趙王只簡單慰問后,就再無舉動。徐瑋辰方才與幾位大臣將軍在商議城防之事,豈料回來的路上就被暗衛(wèi)告知謠言……短短半日內(nèi)就到這程度,其背后定然是有人在推動。不知趙王可曾后悔讓徐瑋辰全權(quán)負(fù)責(zé)此事?徐瑋辰可是人盡其用,可反過來抓捕了不少趙王身邊的人。想來趙王是氣得牙狠狠了,這才派人來問徐瑋辰要人。但那王良的疑點最多!徐瑋辰哪怕是扛著趙王的施壓,也定要從王良口中撬出來一二情報!凡與韃子相通者,當(dāng)殺!“有傳聞,城內(nèi)有高官叛逃,雖然并未指名道姓,但是漸漸散播開來的謠言定然是劍指何尚書?!惫Y一語中的。徐瑋辰負(fù)手,隨即又道:“不止,此舉不僅能污蔑子虛的聲名,還能動搖百姓!假若城中百姓誤以為官員紛紛叛逃,那這城再固若金湯也無用?!?/br>人心散了,就難再聚。“那趙王殿下放任此舉……”郭資皺著眉頭。“不定全是趙王,也有可能是螳螂捕蟬……”徐瑋辰低眸看著那皚皚白雪,語氣越發(fā)冷凝,“黃雀在后!”徐瑋辰握住袖子,“郭將軍,不必封鎖了,子虛應(yīng)該早就被送出城門了。還請您派出幾路人馬沿著不同的城門去追堵,更有可能留下一線生機?!?/br>“善?!?/br>郭資頷首。徐瑋辰喃喃自語,“假若是要子虛的性命……何以會要把人偷出去?”這個困惑,同樣是遠(yuǎn)在西山躲避的何玉軒的困惑。那群追堵他的人,那蓬勃的殺意不是作假,定是要殺了何玉軒不可。但若是這般,何必一定要把何玉軒給偷出來?難道是……意見不同,爭執(zhí)不休?何玉軒思索著此前那追殺他的那群人的對話……此中似乎不是一伙。有人要他死,可有人卻不一定不愿他活。昨夜從帝王口中得知大軍已經(jīng)與韃子交戰(zhàn)了,那韃子似是早有防備,兩軍暫且相持不下,但是萬歲的布局將成,若能一舉攻破,那擊垮韃子指日可待。想來,那漢王的兵馬也快到了。而丘福大軍同樣如是。【您現(xiàn)在不應(yīng)該考慮的是自己逃脫之路嗎?】小黑屋幽幽地說道。雖然現(xiàn)在暫且有些堅果,外頭也有雪水,還算是能過活。但是堅果總有吃完的時候,若是援兵沒追上來的話,何玉軒要怎么在這山頭里活下去?這冬季寒雪,本來就沒多少菌菇,再加之后面有追兵,怎么看都不是個容易脫困的法子。何玉軒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這下雪確實助益良多,但是也把我的藥散都蓋過去了。鶯哥若能想起這個法子,怕也是白費力氣?!焙斡褴幰宦诽油觯瑓s也曾把自己腰帶里的一種藥散一路撒,從他解開雙手的麻繩后,他就透過箱子的縫隙這么做了。這藥散有異香,只有犬類能嗅聞出來,是他們最為喜愛的味道。但是大雪必定蓋住了所有的痕跡,哪怕是再訓(xùn)練精良的犬類都毫無辦法。不能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他人來救,何玉軒背靠著石座淡淡地想著。待雪停就下山,然不能回頭,只能往城郊的村野而去。一旦在山中尋不到何玉軒的蹤跡,那些人必定會派人在城門口候著,何玉軒一人孤身單薄,定然是不能與他們相抗衡。何玉軒思定后,就打算這么辦。可天公不作美,這場大雪,竟然是狠狠連續(xù)下了三天三夜都不止不休。何玉軒每夜與朱棣小黑屋相會,卻是從帝王口中得知朝廷大軍接連勝戰(zhàn),此一役正是重中之重,若是能成必將有徹底打垮韃子的士氣。而到這時候,何玉軒所剩的口糧不多了。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