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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軒不愛國……可他那般懶性,許是得天方夜譚才能如此了。何玉軒躊躇片刻,漫步走向朱棣,他遞過來一封折子,平靜地說道:“解縉上折要求更多的繕書人。”何玉軒還未接過來,就笑著說道:“這難道不是好事嗎?”帝王似笑非笑地看著何玉軒,“他請求道衍一同主持編纂事宜,并且羅列了大量的書目,如此便需要戶部大開方便之門。直接越過戶部求到我這里來了,莫非是子虛給他支招?”何玉軒含笑說道:“臣可沒這本事,是解大人精益求精罷了?!?/br>朱棣原本對大典的進(jìn)度確實不滿,而這微妙的不滿還未徹底變成對誰的怒火前,就這么悄然被撲滅了。何玉軒并未細(xì)看折子的內(nèi)容,而是安靜說道:“編纂大典本就是一件需要殫精竭慮之事,只有百余人確實不夠數(shù),若要達(dá)成萬歲想要的程度,怕是這數(shù)目還得翻個數(shù)倍?!?/br>朱棣敲了敲桌面,隨手批復(fù)了這折子,而后說道:“這平白給少師尋了件事,日后子虛還是自求多福。“數(shù)月前,道衍得封資善大夫、太子少師,帝王復(fù)姓其為姚,并賜名廣孝。言談之間總會稱呼姚廣孝為少師,對他頗為尊敬。何玉軒斂眉而笑,“便是少師知道了又如何,這可是解大人的主意。”而不是他的。朱棣伸手點了點何玉軒,沒再留他,任由何玉軒離開謹(jǐn)身殿往工部而去。何玉軒身后跟著送行的小內(nèi)侍,慢吞吞地行走在宮墻間,忽而心里一聲嘆息,感慨帝王手段之厲害。不知不覺間不過三個月的時間,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日日與帝王相伴的日子,若是有一日朱棣的人在午間不曾出現(xiàn),怕是他也會有瞬間的詫異。這不是何玉軒所能控制的,而是漫長的、持續(xù)的慣性所維持的,哪怕何玉軒不愿意都無法控制的本能習(xí)慣。寬大的朝服下擺隨著腳步輕挪而晃動,何玉軒抬手接著那斑駁破碎的日光,緩步而行間,那不規(guī)則的光斑在手心一滑而過,放眼望去宮墻滿是褐黃淡紅,那墨綠瓦色于屋檐飛舞,相得益彰的流動色彩映入眼簾。那些許郁悶的心情又明快了起來,就好似這秋日涼爽的早晨。……眨眼間,太子娶親這件大事就近在眼前。在朱高熾之前,太子娶妻的禮數(shù)并無定律,哪怕是此前的懿文太子朱標(biāo)都是在登位前就已經(jīng)娶妻了,禮部這些時日忙碌著制定規(guī)格,這太子朱高熾不是難以滿足的人,未來的太子妃張氏同樣是個溫和大方的性格,最難應(yīng)付的居然是朱棣與朱高煦。帝王對規(guī)格并未強求,可這畢竟是開朝來的大喜事,稍稍大辦也是合理。而漢王……禮部尚書李至剛抿唇,在這大喜的日子擠出笑容,今日最忙碌的除了太子殿下外,就屬他這個禮部尚書了。這樣大喜的日子,宮里皆有設(shè)宴,紫禁城內(nèi)滿是燭光異彩,從三書六禮起禮部都安排得妥當(dāng),直到夜間方才消停了些,唯有宴會的觥籌交錯聲仍在繼續(xù)。何玉軒沒有不出席的道理,在宴席上還給朱高熾敬酒。太子殿下在朝著何玉軒苦笑了聲,他的兄弟只有兩人,朱高燧雖趕回來送禮,可兄弟間還滿是僵硬;而朱高煦憋著悶氣試圖要灌醉朱高熾,他好不容易才暫時從漢王那里脫身。朱高熾抬手飲酒,卻在液體下肚后詫異地看了眼何玉軒,這非是酒,而是茶水。何玉軒慢悠悠地說道:“我丟了些解酒的藥丸進(jìn)去?!?/br>朱高熾抿唇笑起來,“還真是勞煩何大人了?!?/br>太子殿下是眾人的焦點,在何玉軒這里不過略略停留了些,又不得不去應(yīng)付其他人。好在何玉軒留意到元書帶著幾個小內(nèi)侍時時刻刻都在注意朱高熾的行徑,應(yīng)當(dāng)不會發(fā)生什么酒后亂來的事情。端看漢王那憋壞憋壞的樣子,想來是真的趁著這個時候灌醉朱高熾。何玉軒端著酒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身后是竄過來尋他的徐瑋辰,他精致的臉蛋浮現(xiàn)了一層紅暈,看來喝了不少酒液,“你待會回去的時候小心點,莫要和漢王殿下的車架撞上?!?/br>何玉軒眉眼微彎,原本滿是笑意,聞言有些詫異,“你又聽到了什么?”徐瑋辰一身酒氣,大大咧咧地在何玉軒身邊坐下,“趙王同漢王咬耳朵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我看現(xiàn)在漢王的心情可說是這場上最不高興的了。”他深知何玉軒與漢王的關(guān)系不好,可不要在這個時候觸霉頭。何玉軒聳肩,他自當(dāng)是避得遠(yuǎn)遠(yuǎn)的,要是來個酒后鬧事,隨手兩拳頭何玉軒這身子板可撐不住。他喝酒的時候都是一小口一小口抿著,生怕自己喝多。酒杯里的液體宛如流光溢彩,在這滿室喧鬧的殿內(nèi),何玉軒把自己縮得最不起眼,預(yù)備在太子退場后消失。不多時,何玉軒還是耐不住溜了出來。秋夜涼涼,何玉軒漫步沿著宮墻隨意而走,身后跟著個熟悉的小內(nèi)侍。何玉軒微合雙眼,淡笑道:“萬歲命你一直跟著我?”小內(nèi)侍露出笑容,“正是如此,萬歲怕您酒后不適,命奴婢要好生照看您?!?/br>何玉軒離開前,隱約記得帝王似是在與朱高熾說些什么。何玉軒懶洋洋地伸著懶腰,全然沒有形象,漫無目的地走著,好似走到了文淵閣外面。一眼看去,那文淵閣內(nèi)還亮著燈火,似是有人在值班。在太子大喜的日子,還輪到要值班的人還是有些凄涼的……何玉軒的思緒有些緩慢地想著。就在這時,文淵閣內(nèi)有人幾步跑出來,那模樣就好似有什么緊急的事務(wù)一般,他的官帽不太整齊,就好像是在慌忙中戴上一般,匆匆跑來迎面撞上何玉軒,那人停了幾息,突然一把抓住何玉軒的手腕,“何大人且隨我來?!?/br>何玉軒:?何玉軒的酒意醒了大半,跟著他走了幾步,這才反應(yīng)過來這人應(yīng)當(dāng)是內(nèi)閣行走的楊榮。楊榮是文淵閣內(nèi)年歲最小的一個,但是也頗得朱棣看重。這內(nèi)閣每夜都會留有人輪值,原來今夜是輪到楊榮。何玉軒看著楊榮腳步匆匆的樣子,忍不住說道:“究竟發(fā)生了何事?”楊榮神色肅穆地說道:“寧夏被圍?!?/br>何玉軒頓時精神一緊,這腳步也隨著楊榮加快了起來。兩人一起出現(xiàn)在乾清宮的時候,鄭和正在那里守著,他看到楊榮與何玉軒一并出現(xiàn)的模樣,雖有些稀奇,卻未表露出半點痕跡,“楊大人,何大人。”他引著兩人一同入內(nèi)。何玉軒看著鄭和絲毫不詫異楊榮出現(xiàn)的模樣,對著身旁的楊榮說道:“你是被萬歲招來的?”楊榮坦然地說道:“那是自然。”這奏報自然得先經(jīng)過朱棣才會通知到內(nèi)閣。何玉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