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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算。何玉軒眉頭微挑,眼眸一閃而過淡淡的笑意。撬開了。李老丈渾然不覺何玉軒的心思,苦澀地說道:“這造船所需要的木料各有不同,比如說船板與底層所用的就不是同一種木料,這是為了保護船體,也是為了讓造好的船只能更為堅固,在海浪中能保持著穩(wěn)固。這到底出海已然是數(shù)十年前的事了,如今這批人都毫無經(jīng)驗,做法合該按照著古法來做??晌以浪氵^如今這料鋪木倉里各種不同木料剩余的情況,可我總感覺做船體的楠木不是金絲楠。”楠木有三,最佳為金絲楠、次之為紫楠、再次之為水楠。楠木為明朝上供之佳品,向來以金絲楠稱道,這能入營繕清吏司之木倉的,自然只有金絲楠,此乃皇家特供。何玉軒的眼皮微動,“你確定?”李老丈苦笑著點頭,“我這等工匠是不能靠近干船塢的,想要辨別情況也無從下手,后來我趁著交接的缺漏,爬墻繞進去看了一眼施工的現(xiàn)場,仔細分辨后還是覺得那不是金絲楠,而是水楠?!?/br>金絲楠、紫楠、水楠的價值各有差別,而金絲楠與水楠更是天上地下。金絲楠質(zhì)地縝密,水楠疏松,雖難以分別,效果更是截然不同。何玉軒看著李老丈這身材,這年老心不老啊,這種情況下還能爬墻過去?“可這干船塢造船的過程都無人發(fā)覺?”何玉軒的聞訊同樣戳在了李老丈的疑惑點上,他搖頭說道:“按理說,做久了活計的老工匠應(yīng)當能發(fā)現(xiàn)才對,而且都那么多人,怎么會沒有人查明呢?”這兩種確實難以辨別,可老練的熟手在經(jīng)過長時間接觸后,肯定能發(fā)現(xiàn)端倪才是。何玉軒沉默地看著那木屋對面的油漆工坊,突然說道:“你之前說過這一次的油漆很奇怪,不知道為什么是先過了桐油后又過了油漆,在最后組合的時候又過了最后一遍?!?/br>李老丈看著何玉軒點頭,“確實如此,這比往常需要的工序多了一道。可是就算是這樣,老工匠也能輕松發(fā)現(xiàn)……”畢竟都是多年的老手,雖然金絲楠與水楠難以分辨,可手頭做些時日,總還是分得出來的。“如果不是老工匠呢?”何玉軒低沉嗓音說道。李老丈如遭雷劈,滿是驚訝地看著何玉軒。“李老丈不曾入干船塢,我倒是去過兩次,在動手的工匠基本都是年輕人,而老工匠基本都是看圖紙或者是在旁邊指點,基本從未動過手?!焙斡褴幟碱^微蹙,他想起了金忠曾經(jīng)說過的話,要讓工匠們以老帶新,讓新的工匠很快就能夠人手。沒想到這個原本是出自好意的想法,最終在落實的時候,卻成了那些人利用的手段。李老頭喟嘆一聲,“若是如此的話,倒也能猜到為什么會這樣了……如今船體造成,如何能驗證那船只出了問題呢?”何玉軒摩挲著下顎說道:“如果把造好的船體鑿開一塊來驗證……”李老丈連連阻止,“如果有問題還好說,如果沒問題的話,這艘船就廢了?!钡降资亲龃怀錾淼?,李老丈對船只很是親厚,雖然修修補補還是能過,可是對船體的傷害卻是無法彌補的。何玉軒頷首說道:“我只是在說笑,而且我們沒有確定的證據(jù)?!?/br>李老丈點頭,很是無奈。……金忠聽得這來龍去脈,也是無奈喟嘆,“萬歲已經(jīng)定好在十日后要親臨龍江寶船廠,見證那新船航行,如今這節(jié)骨眼上,誰敢去真的鑿船自證?”何玉軒淡淡地說道:“臣當初曾以為您是受限不得不如此,然現(xiàn)在臣不這么認為了。您是不欲牽扯到大皇子,才如此被動?!?/br>金忠捋著胡子看著何玉軒,半晌后頷首:“確實如此?!?/br>如今正是大皇子與二皇子關(guān)于太子之位的爭奪期間,一旦出了差錯,便難以挽救。“子虛的能耐不必多說,若不是官位受限,你或許能查到更多。”金忠感慨,畢竟連他也不曾猜到究竟是哪位藩王,皆由何玉軒的說法深入后,方才有些收獲。然這不足以徹底斷定來龍去脈,屬實做不得數(shù)。他與王尚書互相制約,礙于背后各有所為不能出手,驅(qū)使何玉軒入都水司,是公務(wù),也是私心。何玉軒猜得不錯,他確實是王尚書與金忠的一枚棋子。何玉軒斂眉,半晌后看著金忠說道:“明日臣會求見萬歲,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告知萬歲?!?/br>金忠微愣,只聽得何玉軒話語平靜,眉眼微彎,“臣不信萬歲完全不知內(nèi)情,若您受限不得動彈,那臣便做馬前卒吧。”※※※※※※※※※※※※※※※※※※※※六千五更新get√*今天再更五章,剩余缺的五章會按每天更新兩章這樣補足(如果做不到的話會順延,反正一定會補上)*中午好,我去吃飯遼第76章七十六本書各人有各人的心思,這湊在一起成為了今日的問題。不難猜為何如此難查,因為除了胡市梅、陳水河、王尚書這條線外,很多都是渾水摸魚,例如營繕清吏司。何玉軒壓根就不信這木倉的問題,作為營繕清吏司的長官劉長在一概不知!而他去都水清吏司,在金忠的意料中,或許同樣在他人的算計下。這樁事件里頭,胡市梅并非無辜,陳水河對他有恨,王尚書與金忠兩相膠著。從何玉軒在都水司這么久盤查出來的情況,不管從木料到稅收都有問題。程子安曾說過,金忠的出現(xiàn)阻了不少人的路,巴不得他死的人同樣不少。而暗流中,怕是希望何玉軒死的人也有之。何玉軒入都水司后,一旦都水司出事,何玉軒難辭其咎。十日后帝王會巡視龍江寶船廠,屆時若船體崩塌亦或是有所破損,只需要哪一件暴露出來,何玉軒都會牽扯進去。為此,何玉軒還特地讓馬晗隨他入了寶船廠,從干船塢順走了塊木料。何玉軒眼眸微蕩,勾唇輕聲道:“金大人是工部侍郎,如今和王尚書還有摩擦的關(guān)系,哪怕萬歲信任您,這件事如果是您捅破的話,在后續(xù)還是會在搜查的時候考慮到這個方面,這是為帝者不可避免的多疑。換做是臣的話,就不會浪費心思在這一層上面,或者會次之?!?/br>這件事究竟如何,何玉軒可不愿一直陷在亂麻里,總得推開看看才好。能有捷徑走,他從不會清高到不愿接觸……何玉軒懶,這種好事怎會錯過?金忠忍不住搖頭,指著何玉軒說道:“你還真的是什么話都敢說啊?!?/br>何玉軒偏頭輕笑:“若是我被萬歲貶謫,還請大人記得來救?!?/br>要是何玉軒從金忠的名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