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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怕皇帝隨時choucha。謝奪把自己昨晚剛糊弄好的一篇策論,遞給棉花先生過目。韓皎搬來椅子,坐回大boss身邊熟悉的位置,仔仔細細策論——他必須仔細不然看不懂謝奪的鬼畫符字跡。看完這篇策論,韓皎氣得差點給他撕了。“恕臣直言,這一段論點,殿下為什么每篇策論都要用?”韓皎的手指仿佛警用電棍,惡狠狠地指著臭弟弟湊字數(shù)常用的那段文字,鼓起勇氣拿出老師的威嚴,發(fā)出質(zhì)疑:“臣都快背上了,您父皇能看不出來嗎?”謝奪臉不紅心不跳地解釋:“這段用來承上啟下,你讀一讀,很順?!?/br>韓皎:“……”順你妹?。∧愎室獍言掝}往這方向引,能不順嗎!大boss這一段常用湊字數(shù)內(nèi)容,大致意思是說:想要國家安泰,就要百姓安泰,想要百姓安泰,就要懲jian除惡,想要懲jian除惡,就得令行禁止,想要令行禁止就得政令暢通……然后繞一個大圈子,從基層知縣,一路說到各省布政使按察使的各項行政事務(wù)管理準則,最后寫一段抒情感嘆,鼓勵官員們勤政愛民、戮力同心,剛好湊夠一千字。實際上,謝奪就是把“國家公務(wù)員工作守則”完整轉(zhuǎn)述了一遍。策論約定俗成的字數(shù)要求是兩千以上,謝奪的這段“萬用工作指導守則”直接占了一半!用一次也就算了,他每次寫策論都要用。這要擱在學校里,都夠大boss在國旗下朗讀檢討書了,偷懶手段極其惡劣!跟看見學渣期末考試答卷的班主任一樣,韓皎此刻血壓直線升高,拳頭漸漸捏緊。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打也打不過,訓又不敢訓,韓先生被迫和藹可親,開始耐心給大boss講解一些簡單實用的策論技巧。然而大boss不領(lǐng)情,特意指出韓皎所引用的典故中被忽視的條件,以論證其引發(fā)的結(jié)果,是由多種因素共同決定,并不能用來論證策論的論點。一番爭論過后,韓皎漸漸發(fā)現(xiàn)了問題所在——謝奪不喜歡生搬硬套地利用歷史典故,去證實某一句先賢思想的正確性。謝奪認為具體問題必須具體應(yīng)對,要充分觀察事件全局中的每一個不確定因素,梳理之后給出詳盡解決方案,而不是反過來,提取某個事件中片面的條件和結(jié)果,來論證某個論斷的正確性。實際上造成事件結(jié)果的因素很復雜,把整件事歸結(jié)成一種單一的經(jīng)驗結(jié)論,會造成應(yīng)對新問題時思路狹隘、紙上談兵等低級錯誤。韓皎其實能理解謝奪這種完美主義的行事作風,但是皇家學院里的策論就是這種固定套路:引經(jīng)據(jù)典,論證某個先賢思想的正確性。這就好像做理解題,文章作者本人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考試標準的答題思路。討論持續(xù)了近兩個時辰,八皇子和十皇子都已經(jīng)下課踢球去了,只剩下韓皎還在獨自面對問題學生九皇子。其實不能簡單的把謝奪歸類為學渣,因為韓皎發(fā)現(xiàn),謝奪很擅長處理實際問題。比如,韓皎試著談起某些文牘房里保存的危機事件記錄,謝奪只需簡單詢問一些必要信息后,就能果斷給出詳盡可行的解決方案。思路出奇制勝,直指要害。怪不得皇帝批折子的時候喜歡拉上謝奪幫忙,這小子的辦事效率簡直不可思議。可這種整體化的縝密判斷力,導致謝奪不適應(yīng)策論的模式套路。他其實不是寫不出嚴謹?shù)牟哒?,而是因為對細?jié)的嚴謹,沒法隨意引經(jīng)據(jù)典高談闊論,去論證某個先賢的哲學思想,很多時候,他甚至認為先賢的論點本身都不夠嚴謹,經(jīng)不起推敲。寫策論這件事在謝奪看來,費勁且毫無意義,所以他總是回避。韓皎下了最后通牒:“殿下,逃避不能解決問題,您不試著習慣策論的傳統(tǒng)寫法,皇上只會逼您寫更多策論?!?/br>“我寫不出來?!敝x奪死豬不怕開水燙。韓皎危險地瞇起眼警告:“少寫一篇策論,照規(guī)矩,要打十下手板子,殿下還有四篇策論沒寫,那就是四十下手板子?!?/br>“先生要親自動手么?!敝x奪突然笑起來,胳膊支在書案上,一手托著側(cè)臉,態(tài)度散漫地盯著小神童:“拿出你砍樹皮的力氣,親自對我動刑?!?/br>韓皎瞳孔驟縮:“……”明白了,全都明白了!臭弟弟早就想出了最佳應(yīng)對方案:以后不想寫作業(yè),就讓韓皎打手板子。十下手板子換一篇策論,學渣的最優(yōu)抉擇,因為棉花先生下手不會疼。“殿下別想鉆空子。”韓皎兇道:“臣若是真動起手來,恐怕您會后悔不及!”謝奪一臉淡定:“好怕?!?/br>“殿下真想試試嗎!”韓皎盡可能展露兇神惡煞的氣勢!把大boss給逗笑了。韓皎:“……”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個錯誤。皇帝怎么會想到讓他給謝奪當家教?感覺自己仿佛一只在惡魔面前齜牙咧嘴的小綿羊,為了維持老師的尊嚴,韓皎起身跑去講桌旁,把戒尺拿過來壯膽!舉著戒尺面對大boss的時候,韓皎只是從齜牙咧嘴的小綿羊,變成了拿著戒尺自衛(wèi)的小綿羊。謝奪陡然站起身,嚇得小神童把戒尺藏到了身后。謝奪笑著抬腿頂開座椅,朝韓皎走近兩步:“先生若是實在不敢動刑,可以替本王起草四篇策論。”“休想!”韓皎深吸一口氣,厲聲道:“請殿下伸手!”“真要打么?”謝奪胸有成竹,對著小神童攤開右手。韓皎做了幾個深呼吸,低聲道:“換左手?!?/br>謝奪一愣,被小神童難得強硬的神色唬住了,遲疑片刻才緩緩伸出左手,耷拉著腦袋,危險地挑眼盯著韓皎。韓皎目光盯著謝奪掌心,舉起戒尺。必須維持身為侍講的威嚴,不然以后輪到他講課,臭弟弟還不天天逃課踢球?不能退讓!韓皎一咬牙,揚起戒尺,猛地扇下!“韓小白?!?/br>“啊?”謝奪突然開口,打斷了韓皎的襲擊。韓皎一抬頭,就對上謝奪的視線。糟了。謝奪身上那股天生的凌厲氣勢,大半來自那雙銳利的眼睛,一旦對上視線,韓皎的力氣就要被削弱一半!“你真敢打本王么?”謝奪神色傲慢地看著小棉花。韓皎破罐子破摔:“殿下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好好寫完剩下的策論,不許反復用那段論據(jù),臣可以在旁指導。”韓皎挑眉威脅道:“如果想偷懶,臣一定不會手軟的,真的?!?/br>謝奪傲慢的神色變得緊張起來,帶了幾分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