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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絕不會如此淡定。這小子雖然平日招搖愛逞能,當(dāng)?shù)膮s知道,兒子骨子里是孩子氣的,受不住這么大驚嚇,照說事發(fā)后,應(yīng)該會一整夜要他夫妻倆陪著談話壓壓驚。可兒子居然沒事人一樣。韓老爺跟妻子仔細(xì)回憶兒子這兩日的反應(yīng),好在妻子細(xì)心,她想起事發(fā)當(dāng)日晚上,韓皎臉色非常難看。她還以為是兒子在外頭受了氣,不好意思跟娘抱怨,就只能隨他去了,沒想到竟然是這么大的事。“阿皎,你是不是跟這個家離了心了?”韓老爺眼里滿是失望:“是爹哪里叫你失望了?”“爹!”韓皎趕忙走上前,單膝跪到父親膝前:“您別亂想好么?就是因為事情挺大,我這不是怕嚇著您二老嗎?”韓老爺一愣,心里一時又酸澀又溫暖,低頭看著兒子青澀的臉龐,嗓音梗在喉嚨里,許久說不出話,半晌才低啞地開口:“阿皎,爹還健朗的很,這個家,爹扛得住,你不用這么快學(xué)著擔(dān)事兒?!?/br>韓皎眼眶一紅,自打穿越后,一直橫亙在心里的那道坎,忽然開始坍塌了。他好久沒跟父親如此交心了。有意無意的,他把上一世全家遇難的責(zé)任怪在了父親身上,偏偏這個世界的父母和上一世太像了,如果不是長相不同,他幾乎忘了兩者之間的區(qū)別,所以,他也就把上一世對父親的埋怨,不自覺地強加在了眼前這個男人身上。來到這個世界以后,他對父親一直保持著一定的心理距離,似乎是怕自己接近之后,又會漸漸被同化成和父親一樣的人。上一世的慘痛經(jīng)歷,讓他全然否定了父親的性格。可他否定父親是這兩年的事,把父親當(dāng)成英雄卻是近二十年的事。此刻父親一句話,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韓皎,又被拉回了父親身邊,成了個需要依靠的孩子。“爹,您有時候就是扛得太多了,這個家您要扛,百姓疾苦您要扛,天理公道您也要扛,有時候顧著那頭,就顧不了這頭了。”韓老爺怔愣須臾,似乎咂摸出兒子話語中的責(zé)備,蹙眉道:“你怪爹沒照顧好你們母子?怪爹不收冰敬炭敬那些個孝敬?”“沒有?!表n皎否認(rèn),看著父親比同齡人蒼老的臉容,猶豫良久,斟酌開口:“咱家日子過得并不差,兒子是擔(dān)心您肩上的公務(wù)擔(dān)子太重了,一些能撒手該撒手的事兒,您總是舍不下。”韓老爺目光驚異,沉默須臾,低聲問:“牽涉燕王的案子你知道了?你娘跟你說的?”韓皎一愣,沒想到無意間,把父親的心事詐出來了。牽涉燕王?這時間點,那不就是殺良冒功案么?爹怎么會為這事cao心呢?韓皎心里一轉(zhuǎn),登時變了臉色,緩緩站起身,低頭看著父親:“爹,您不會是想把這案子直接捅上去吧?”殺良冒功案是大事,牽涉三法司,他爹也是辦案人員。原著里,這案子本來已經(jīng)被徐閣老壓下去了,但燕王還處在耿直剛正的少年時期,堅決要徹查。刑部及大理寺有幾名正直官員挺身而出,然而不等證據(jù)查出來,就被那名罪將的背后靠山倒打一耙,全部彈劾入獄了,燕王也因為此案,被皇帝疑心。韓皎原本不打算在這棘手的案子上露臉,可如今,看父親這反應(yīng),他很懷疑父親就是那幾名炮灰官員中的一員。父親見他竟然知道此案,便緩緩站起身,踱了幾步,沉聲道:“遼東邊防已經(jīng)不堪多言了,徐閣老想方設(shè)法安插幾位良將撤換重要關(guān)口的將領(lǐng),可那趙亮,為了保住軍職,屠村冒功,他竟然敢!你說他仗的是誰的勢?遼東那幾個指揮僉事,乃至總兵,各個都是這副嘴臉!圣上被蒙在鼓里,下頭的人不敢動他們的靠山,邊防守軍,快要爛到骨頭里了。”韓老爺轉(zhuǎn)過頭,看見兒子慘白的臉,忙收斂憂慮之態(tài),苦笑道:“這些事,你不懂,不說了,餓了吧……”“爹!”韓皎一步走上前,急道:“您萬萬不能插手這個案子!徐閣老讓怎么辦,咱們就怎么辦,光憑一個小小指揮僉事就能扳倒李閣老的話,徐閣老就不可能忤逆燕王的意愿,執(zhí)意要壓下案子了!”韓老爺一驚:“阿皎,你怎么知道這么多?”韓皎緊張地想了想,小聲道:“朝廷里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您想想,連我都聽到了風(fēng)聲,那位李閣老就更不用說了,說句難聽的話,您院里同僚之中,就有多少人上趕著給李閣老通風(fēng)報信,這出頭鳥,咱可萬萬當(dāng)不得?!?/br>韓老爺皺起眉頭,背過身,淡淡道:“這次不出頭,就不知有沒有下個機(jī)會了。”“這次也沒有機(jī)會!”韓皎快步繞道父親跟前,急切道:“燕王決意徹查,能算是扳倒李閣老的機(jī)會嗎?那得看當(dāng)國者是否愿意徹查!齊寧關(guān)大捷的邸報早就抵達(dá)兩京十三省了,朝野上下一片頌圣,這案子誰能翻得動?”“正因為皇上被蒙在鼓里!”韓老爺厲聲道:“我輩食君之祿……”“就該思君之憂!”韓皎打斷父親的話:“旬月之前,李閣老力排眾議,為皇上重修江南的行宮,這時候,別說他手里的人犯了事,哪怕是他自己犯了死罪,皇上也會替他壓下去,爹,您可不能把懸崖當(dāng)成機(jī)遇,閉著眼睛往下跳?!?/br>韓老爺被兒子一席話震住,打量許久,喃喃道:“阿皎,你才方踏入官場,怎么就變得……”“孩兒的心沒有變?!表n皎目光堅定地望著父親:“只是前日經(jīng)歷了那場生死之劫,陡然領(lǐng)悟了一些道理。常言道,善百世者不拘一時之過,爹若是真想要肅清朝野,更應(yīng)當(dāng)看清時局,伺機(jī)而動,不要做無畏的犧牲。”“阿皎說得對!”母親的嗓音忽然從門后傳出來。父子倆轉(zhuǎn)過頭,就見韓太太神色惱怒地掀簾子走進(jìn)廳堂,埋怨地瞪丈夫一眼:“連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偏你這榆木疙瘩不明白!你自個兒要撞南墻,沒人攔著你,我阿皎阿墨不能叫你拖累了!”事情畢竟危及妻兒安危,韓老爺不敢跟妻子爭辯,默不吭聲回房了。韓皎還想追上去說明白,卻被母親攔住了。“娘晚上會跟他說的,你別cao心了,餓不餓?娘今兒做了你愛吃的扣rou。”*“這都三天了,怎么還腫得這樣厲害?”六公主蹙眉看著太醫(yī)給九弟傷口上藥。紗布都沾在傷口上,揭開的時候,六公主閉上眼不敢看,不覺鼻子一酸,忍不住又開始哭起來。“別哭了姐?!敝x奪眼睛盯著紗布,面無表情地勸慰:“太醫(yī)說了,七日后會消腫?!?/br>姑娘家的委屈總是越哄越來勁的,一聽這話,六公主“嗯嗯嗯”的哭得更厲害。謝奪無可奈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