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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開問:“秦王殿下?哪位秦王殿下?”“你可真是孤陋寡聞了?!焙伟驳?,“昨兒晚上中秋夜,皇上封了五皇子做秦王,你不知道?”他瞥了時開一眼,又道:“你且好好的聽殿下的話,你那欠下的賭資、酒錢,還有抵押給人的小妾,回頭喜樂都會給你處理妥當。若殿下滿意,再送你一萬兩銀票。還有京郊的一所宅子也歸你所有?!?/br>他說話之間,喜樂已是拿了一個木匣子過來,打開一看,左邊是一套房契,右邊是一張一萬兩銀票。時開雖然是個喝酒喝昏了的,倒不至于為了這點利潤昏頭。他先是眼睛亮了亮,又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哼了一聲問:“秦王能拿出這么大的代價來,想必給廠公的疏通費也是不少。就不知道這么多錢,只問個話,要問我什么話?”“殿下的意思我等怎么可以隨便揣測嗎?”“那我怎么知道自己答不答的出來?!睍r開嗆聲道。“你呢,也別太把自己個兒當回事兒。”何安悠悠道,理了理袖子,“殿下遲點問你什么,你就乖乖的說實話。就算是要問你些掉腦袋的事情,你腦袋可以掉,話得先給我說全乎了?!?/br>聽到掉腦袋三個字,時開渾身一震,咬牙笑道:“我可什么都不知道!這錢我賺不了?!?/br>“這錢,你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焙伟驳馈?/br>“何廠公是要強買強賣?!”何安一笑:“時開,你真當自己還是個什么東西了?咱家要你辦的事兒,你仔仔細細給咱家辦好了,別推三阻四的?!?/br>“我不知道!”時開站了起來,無賴道,“我就不知道,你讓我說這個是要我的命!你要是敢跟我來硬的,別怪我把你過往的秘辛抖落出來!”“秘辛?”何安緩緩重復(fù)了一遍這兩個字,“什么秘辛?”時開逞威的笑了笑:“你非要我說出來不可?”“說什么……”何安哦了一聲,“說咱家其實不是江月,也不是什么江家小公子。不過是個桃代李僵的罷?”時開一愣,看了看左右的喜樂喜平:“你、你不怕別人知道?”這些年來,他不是沒怕過。何安爬得快升的高,一直卻沒找他們兄弟麻煩。他開始是想不透的,膽顫心驚,連戚志澤也是惶惶不可終日,可日子久了,何安卻一直沒找他們麻煩。最后他想明白了。何安本就不是江月,如今位高權(quán)重,最怕被人察覺。自己怕他復(fù)仇。他何嘗不怕欺君之罪惹來殺身之禍?因了這一點,時開才敢如此有恃無恐,才敢不來西廠報道,他諒何安不敢把他怎么樣——一個有把柄在他手里的太監(jiān),說點不好意思的,他還做過靠著威脅何安飛黃騰達的美夢呢。“我死了不過是死個總旗,你死了是死個御馬監(jiān)掌印。我勸你還是冷靜冷靜,好好把我供在西廠,好酒好rou的,我說什么做什么!不然的話你若是、若是逼我太甚。我就將這事兒說了出去,到時候要死大家一起死!”“你真以為咱家這些年來沒殺你和戚志澤,是因為咱家怕了你們?”何安一笑,“你是不是還做了些美夢,以為咱家是可以隨便揉搓的好脾氣?”時開色厲內(nèi)荏道:“你、你什么意思?!”何安嘴角一翹:“你就沒問問你自己個兒,為什么戚志澤跟你一樣,能升到鎮(zhèn)撫司,你還只是個總旗?”時開有些懵:“你說什么?”“有時候吧,人活著不一定比死了痛快?!焙伟驳?,“何況你們牽連陳寶案太深,咱家不留著你們,萬一殿下有用處呢?這些年嫉妒戚志澤,抑郁不得志的滋味好受嗎?咱家不但是壓著你不讓你升官,還故意找人唆使你賭博喝花酒。你那家不成家的,連個妾侍都被抵押出去了。哼……時開,說你是個男人,如今卻活得連個太監(jiān)都不如。怎么樣,這個中滋味兒可好受?”“你是說你都是你、你——”時開之前的幻想統(tǒng)統(tǒng)在何安的質(zhì)問下被碾的粉碎。這人再不是他們?yōu)榱吮CS便搪塞上去的一個八歲稚子。早就成了讓人談之色變的地獄羅剎。何安臉色沉了下來看他道:“咱家不殺你,是我娘讓我報答你們救我一命。咱家不殺你,是因為你們對殿下還有點用處。咱家不殺你,不過是樂得瞧著你自己捂爛了你自己,這后半輩子都廢了。”“時開,你也好,戚志澤也好,這些年來就沒逃出去咱家的手掌心過。捧殺一個,踩壓一個,才是咱家樂意瞧著的。”何安道,“你若還顧念你那兩三個剛出書院的孩子,就老老實實的給咱家聽話。殿下問你什么,你屆時便回答什么。你呢……反正也是個死,逃不了的。若是殿下心善,咱家就放了你那幾個后人?!?/br>何安哂笑:“嗨,總不至于讓你時家跟江家一般絕了后嘛?!?/br>第四十九章垂愛他一番話猶如晴天霹靂,震得時開呆若木雞,渾身顫抖不已。此時大雨嘩啦啦的下了下來,天上跟開了洞似的傾斜水霧。噼里啪啦的雨水飛濺上臺階,時開站在屋里,只覺得背后被雨水都打濕了一般的冒著冷汗。他已經(jīng)是與之前來時的飛揚跋扈判若兩人。何安知道這番話敲打的已是夠了,揮了揮手:“帶下去,好好關(guān)押。等殿下得空來了問話?!?/br>*趙馳從徐府里出來,便瞧見西廠的高彬在外面拿著蓑衣油紙傘候著。“王爺好?!备弑蛐卸Y道。“高掌刑,這么巧?”高彬知道這位主兒是何安心頭rou,客客氣氣的:“前面弟兄來報說您來了徐府,也沒帶個傘具,我正在附近巡察就給您送傘具來了?!?/br>“高掌刑貼心?!?/br>“不敢。”趙馳接過傘來掂量掂量,道:“待雨過天晴后我給你送過去?不知道府上在何處?”高彬道:“那可不敢勞煩秦王您大駕了?!?/br>“高掌刑客氣了,反正我也沒事兒,到處逛逛?!?/br>“屬下家就在北市后面的胡同里,靜候殿下大駕光臨?!备弑蛐α诵?,湊過來低聲道,“廠公帶著時開也在屬下家中等您吶。”趙馳心頭一動,笑道:“那我逛逛就過去?!?/br>高彬行了個禮帶人走了,趙馳便在街上撐傘隨便逛了小半個時辰,等這暴雨差不多停了,便轉(zhuǎn)身去了北市胡同。高彬家不算難找,門口掛著兩個燈籠寫著“高”字。敲了敲門,頃刻就有人開門引了他進去。才過了影壁就見何安穿著內(nèi)侍官服站在那邊候著,見他來立即過來行禮道:“殿下?!?/br>趙馳上前一把把他攙扶住:“廠公不必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