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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到處都充滿著一股“藝術家風格”的陰郁氣息。“聯(lián)系死者家屬沒?”許暮洲說。“還沒。”沈雙合上本子:“就是這件事有點難辦……許康沒有家屬。”“什么意思?”許暮洲側(cè)身問道:“家里老人都過世了?”“戶籍那邊查了他的身份信息,是臨市孤兒院的孩子。”沈雙說:“沒爹沒媽,二十年前孤兒院倒閉,被安排轉(zhuǎn)來申城的。”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等于社交圈一下子少了一大半。許暮洲皺著眉,覺得這事兒可能有點麻煩。“知道了?!痹S暮洲說。他彎腰在鞋上套好了鞋套,緊了緊手上的塑膠手套,走進了臥室。地面上的血跡量太大了,還有部分沒有完全干透,許暮洲盡可能繞開了血液最密集的區(qū)域,走到了尸體旁邊。許康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更老一些,他胡子拉碴,頭發(fā)雜亂,整個人蓬頭垢面,也不知道多少天沒收拾過自己了。——以后也沒機會收拾了。許暮洲在他身旁半跪下來,伸手翻看了一下他的傷口。許康的傷口太過猙獰,兇手也不知道使得多大力,連肋骨都弄斷好幾根,里面的臟器也被攪亂得一塌糊涂,一碰就往外滲血水。他后仰的這個姿勢讓他整個人面前空門大露,也不知道是被兇手刻意擺成這樣的還是就死成這樣。許康右手還死死攥著一把鐵制的裁紙刀——這種裁紙刀是繪畫常用的,跟普通塑料殼收縮制的那種不太一樣,這種刀的刀刃加上木質(zhì)刀柄一共足有二十厘米,沒有刀鞘,殺傷力約等于一把小型西瓜刀。許暮洲從兜里摸出一只大號的證物袋,將這把刀從許康手里拿出來,放進袋子里。裁紙刀上的血需要拿去化驗,這屋里的搏斗痕跡太過明顯,這刀上保不齊就是兇手的血也說不定。許暮洲維持著跪在他身邊的姿勢,他微微調(diào)整了一下角度,在跟許康保持平行的基礎上觀察了一下附近的血液情況。地上的血跡大多以滴落狀為主,還有部分血跡被抹得有些凌亂,許暮洲在許康身前二十公分的地方發(fā)現(xiàn)了一個非常不明顯的腳印,他伸手一比,約有個四十碼左右。這枚腳印的花紋跟許康的拖鞋花紋完全一致,是他自己的。許暮洲站起身來,用自己的身高比著那枚腳印的位置,然后略微退后一步,正好是許康倒下的位置。技偵二隊的隊長溫浩站在門口敲了敲門,說道:“許副隊,外面的取證差不多了?!?/br>“嗯?!痹S暮洲抬起頭:“外面的門鎖有被撬過的痕跡嗎”“門外的大門鎖沒有強行破門的痕跡,應該是正常進屋。”溫浩說:“另外,尸體沒有明顯的拖拽和移動痕跡,這里應該就是第一犯罪現(xiàn)場,客廳中和臥室中都有搏斗痕跡,但看血液分布范圍的話,臥室應該是致命現(xiàn)場?!?/br>“案發(fā)現(xiàn)場太亂了,兇手應該是干脆沒有收拾過,取證麻煩了點?!睖睾平又f:“能采集到的有效腳印大部分都是受害者自己的,剩下的還得拿回去比對一下。”“嗯?!痹S暮洲說:“辛苦了。”許暮洲端詳了一會兒受害者的尸體,說道:“熟人作案可能性更大……傷口凌亂不規(guī)則,案發(fā)現(xiàn)場混亂,不排除有激情犯罪的可能?!?/br>許暮洲說著抬頭隔空用手指點了點沈雙,吩咐道:“查查他的社交圈,他人是不出門,總得有來錢的路子才能活著,順著這條線先摸著吧?!?/br>沈雙答應了一聲。“哦對?!痹S暮洲想起了什么:“報案人在哪?”“在樓梯間做筆錄?!鄙螂p說:“你要過去看看嗎?”許暮洲還沒等說話,門口忽然傳來了一陣小小的sao動。許暮洲脫下手上的塑膠手套,起身往臥室門口走。沈雙探著頭往門外看了看,回頭沖著許暮洲說道:“法醫(yī)到了?!?/br>他話音剛落,門口就走進來一個英俊的男人。男人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穿著一件干凈的白大褂,扣子沒系,露出里面純白色的高領毛衣。他手里提著一只金屬箱子,站在門口左右看了看。“嚴法醫(yī)?!鄙螂p迎上去招呼道:“這邊,臥室。”嚴岑輕輕地嗯了一聲,目光準確地捕捉到了臥室門口的許暮洲,邁步向這邊走了過來。許暮洲今天出門太急,只穿了一件薄款的黑色羽絨服,現(xiàn)在衣服拉鏈敞開著,里面的內(nèi)搭有點過于單薄了。嚴岑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借著走動的微小頻率將他周身上下打量了個遍,確定他全須全尾臉色不錯,才收回目光,禮貌地跟他打了個招呼。“許副隊?!眹泪f。“嗯?!痹S暮洲打量著他,皺眉問道:“張法醫(yī)今天沒來?”許暮洲對面前這個年輕法醫(yī)的印象很淺薄,方才對方從門邊走過來的這短短一段路程中,他把腦子里的記憶刨了個底朝天,才勉強刨出一星半點對這人的印象來。對方是市局法醫(yī)部門張老的學生,畢業(yè)就進了市局,跟在張老身前身后忙,大部分時間都泡在辦公室里,很少出來交際。因為出現(xiàn)場大多都是張老親自來,許暮洲對他的印象只停留在法醫(yī)室里埋頭寫報告的大學生身上。“師娘病了,師父請假照顧她?!眹泪瘻睾偷卣f:“我替師父頂兩天?!?/br>“哦?!痹S暮洲并不起疑,他跟張老搭檔習慣了,雖然覺得這小年輕不一定能行,但礙于張老的面子也不好表現(xiàn)出來,于是點點頭,側(cè)身讓開路,讓嚴岑進門查看尸體。嚴岑擦著他的肩膀走進臥室,借著余光往后看了看,就見到許暮洲脫下鞋套,正往門口走去的背影。他方才將許暮洲的打量看得清清楚楚,對方目光澄澈,疑惑和不信任都分門別類清清楚楚——確實是不記得他了。嚴岑的心情非常平靜,他換上行頭,在受害者身邊半跪下來,打開金屬箱子。沒關系,嚴岑想,這次是完全的替換任務,許暮洲承載了身份的記憶和本能,擁有了一個完整的全新人生,在許暮洲的認知里,他確實就是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好多年的“許副隊”。不過許暮洲記不記得他都無所謂,嚴岑想。——反正只要他來了,許暮洲就有靠山了。第166章天黑請閉眼(四)許暮洲原本以為報案人應該是什么社區(qū)大爺,或者樓管大媽之類的,但他千想萬想沒想到,會是這么兩個……幾乎被普羅大眾所知的“熟人”。“很懵逼吧?!鄙螂p湊近他耳邊,悄悄說:“我之前也嚇一跳?!?/br>齊遠,著名青年企業(yè)家,今年滿打滿算不過三十幾歲,聽說是從大學時候就開始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