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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除了他的思考能力之外,這里的一切都異常緩慢。不知過了多久,這仿佛永無盡頭的黑暗中終于有了變動,有些微的光亮映在許暮洲的眼皮上,他長長的睫毛抖了抖,緩慢地睜開了眼睛。余光中,遠處的黑暗盡頭被白光撕開一道口子,白光前赴后繼地涌進來又被黑暗吞沒,只映出了空中細小的塵埃絮。那些東西像是雨絲一般漂浮在半空中,在光芒下閃過一絲晶亮的藍紫色。原來這個世界并不是完全無色的,許暮洲想。只是不等許暮洲仔細去看,那些顏色便如雨霧般飛速地沒入黑暗中,消失不見了。與此同時,遠處的光源勾勒出一個身材姣好的人影線條,原本如虛空一般的空間中莫名飄來一股不合時宜的煙草味道。唯一的光源被重新?lián)踝∫淮蟛糠?,許暮洲眨了眨眼,努力偏過頭,向光源處看去。來人踩著一雙恨天高,細長的高跟無聲無息地沒入黑暗。她明明踩在虛空之中,卻如履平地,不過瞬息之間,就從遙遠的邊界處走到了許暮洲的身邊。“本來以為給自己找了個外援,結(jié)果找了個麻煩?!辩婅淳痈吲R下地沖他眨了眨眼,笑道:“小暮洲,我拿你怎么辦好?”鐘璐還是那樣好看,她今天穿了一身正紅色的裙子,長發(fā)微微卷曲著從兩肩披散下來,整個人妝容精致,連口紅都記得挑選了跟指甲配套的顏色。——看起來不像是心情很差的樣子。她手指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煙草燃燒味道,大概是剛剛抽過煙。許暮洲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都到了這個地步,他不想想自己的小命和未來,居然還有心思想鐘璐抽不抽煙。但他還是沒忍住。“……所以你們?yōu)槭裁炊汲闊?。”許暮洲問。鐘璐彎著眼睛一笑,用食指輕輕搔了搔他的手背,說:“你還有心思想這個……怎么不想想,違規(guī)cao作擾亂世界線,我會怎么懲罰你?”“你會殺了我嗎?!痹S暮洲問。許暮洲問得很自然,仿佛不是在問自己的生殺大事,而是在問明早吃什么早飯一樣。在這一刻,許暮洲忽然覺得人真的很奇怪,他有膽子在上書房門外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不顧后果地說出真相,其實有很大一部分仗著他是永無鄉(xiāng)員工,小命不會受到威脅的關(guān)系。——反正他不屬于那個時代,也不用擔(dān)心會被衛(wèi)文軒秋后算賬。但現(xiàn)在他爽也爽完了,冷靜下來面對鐘璐即將到來的“懲罰”時,他反倒釋然起來,也不在乎自己的小命如何了。無論鐘璐的處罰措施是什么,他都能接受。人一旦連死都不怕,在面對其他選項的時候,就會變得非常淡然。鐘璐歪著頭打量了他半天,笑瞇瞇地說:“當(dāng)然不會,永無鄉(xiāng)會保證任何員工的安全?!?/br>許暮洲眨了眨眼,不覺得她這是句什么好話。“不過你給我惹了這么大的亂子,我實在發(fā)愁。”鐘璐夸張地嘆了口氣,豎起食指和中指,比出一個小人的模樣,用兩根手指從許暮洲的手背一路“走”到他的肩膀處,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苦惱道:“我怎么辦才好。”許暮洲微微偏頭躲開她的手,說道:“我有家室了,不能亂摸?!?/br>“喲?!辩婅磸澠鹧劬?,笑著說:“你現(xiàn)在想起他了,之前怎么不怕連累他?”“永無鄉(xiāng)是以情緒作為判斷事物的標準的,雖然這種標準或許有弊端,但只有一點好——賞罰分明,責(zé)任明確,想必你們也不會搞連坐吧?!痹S暮洲頓了頓,問道:“……嚴哥呢?”“小孩子太聰明沒好處。”鐘璐沒誑到許暮洲,頓時大感失望,語氣里的雀躍一下子少了一大節(jié),但還是回答說:“他回永無鄉(xiāng)了?!?/br>許暮洲松了口氣。概率再高也只是概率,許暮洲雖然理智上永無鄉(xiāng)不會搞什么遷怒制度,但也到此刻方才放下心。“但是你就沒那么幸運了?!辩婅凑f:“無故違規(guī),導(dǎo)致世界線走向改變……在永無鄉(xiāng)可是大過,你雖然是個臨時員工,但是也免不了處罰——畢竟任務(wù)資料上已經(jīng)寫過了警告,是你自己不聽的?!?/br>“柳盈盈怎么樣了?!痹S暮洲忽然問:“你說世界走向變了,是怎么個變法?!?/br>“這個世界原本應(yīng)該是柳盈盈的兒子繼位,當(dāng)下一任皇帝,但現(xiàn)在不行了。”鐘璐在這種時候總是非常大度,有問必答:“柳盈盈謀害宋雪瑤的事件成立,她的身份被抹消,她兒子就當(dāng)不成皇上了——”“很好。”許暮洲挑起唇角:“這就夠了。”這個朝代區(qū)別于其他世界,并不在許暮洲的認知范圍內(nèi),許暮洲曾經(jīng)想過這是為什么,但直到這個任務(wù)快結(jié)束時他才想到一種可能性。時間穿梭本質(zhì)是是一種悖論,因為一旦改變時間節(jié)點,那么之后的所有歷史發(fā)展都等于是被抹消重來的,那么穿梭時間者在理論上是不應(yīng)存在的。——那如果穿梭者生活的世界本身就是被改變之后的呢。許暮洲雖然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是錯,但無論結(jié)果是哪個對他來說都差不多,事情做了就是做了,他不覺得后悔,如果猜準了,無非多一重保障而已。“其實你想的也沒錯?!辩婅春鋈怀雎暤溃骸安皇悄阋矐?yīng)該是別人,或者其他因素什么的。這個時間點上確實有一個非正常改變點,我已經(jīng)實時監(jiān)測很多年了——現(xiàn)在看來,確實是你。”“你知道我在想什么?”許暮洲反問道。“當(dāng)然?!辩婅葱σ庥卣f:“我可是規(guī)則?!?/br>許暮洲并不吃驚,反正對方既然是跟嚴岑宋妍那些人不一樣的存在,有點特殊能力也很正常。“你的目的是不想讓那種人掌權(quán)——現(xiàn)在目的達到了?!辩婅绰柫寺柤纾f道:“但無論這個點是不是‘應(yīng)該’被改變,歸根結(jié)底改變?nèi)蝿?wù)世界路徑的是你,我還是得依照永無鄉(xiāng)的辦法對你進行處罰。”“嗯?!痹S暮洲心情異常平和地問道:“什么處罰?!?/br>他看起來太過冷靜,鐘璐不由得嘶了一聲,半真半假地問道:“你倒真的很不害怕……怎么,你就沒想過,違規(guī)的結(jié)果是永遠無法離開永無鄉(xiāng)嗎?”“那正好了。”許暮洲說:“記得把這個消息告訴嚴哥,我倆都不用糾結(jié)了?!?/br>“沒意思?!辩婅礋o趣地收回手,說道:“我給你個特權(quán),也不必罰得太重了……清理系統(tǒng)中有很多無解任務(wù),這些任務(wù)情況跟普遍意義上有所區(qū)別,所以一直積壓。但這種任務(wù)積壓多了也是麻煩,于是我會挑出一個來當(dāng)做你的違規(guī)懲罰。當(dāng)然,不用擔(dān)心,雖然說是無解任務(wù),實際上并不是沒有解決辦法,只是需要你自己好好權(quán)衡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