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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過,她雖然覺得自己有罪,但她的世界中始終有光。”許暮洲得到了一個意料之中的答案。許暮洲算是大半個工科生,對心理學的知識一知半解,但這并不妨礙他分析。先前嚴岑曾經(jīng)說過,紀筠在催眠的夢境中曾經(jīng)有過懺悔之類的行為,她認為自己有罪,但那個環(huán)境中不但有神明聆聽她的懺悔,還有約翰福音來安撫她的心靈。所以雖然這個環(huán)境整體看起來很壓抑,但對于紀筠而言,這反倒說明她依舊有一個可供放松的棲息之地。許暮洲嘆了口氣:“所以話說回來,紀筠到底是不是我們要找的任務(wù)對象?”嚴岑抽完了那根煙,拉開窗將煙頭碾滅在窗沿上,回過頭沖許暮洲招了招手。許暮洲不明所以地趴在桌上探身過去問道:“干什么?”嚴岑沒有說話,他自然地伸手從許暮洲的領(lǐng)口勾出那條拴著項墜的皮繩,示意許暮洲低頭看。——那只黑色的繡球花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已經(jīng)露出了一點輕微的白。第50章望鄉(xiāng)(十)“是她。”嚴岑說。不用嚴岑說,許暮洲光看著那枚吊墜,也知道他們找對了人。但繡球花變白的趨勢非常緩慢,上面只是露出了一丁點白色的端倪,如果不仔細看,恐怕還發(fā)現(xiàn)不了這個。這次繡球花變化的時候沒有發(fā)燙的情況出現(xiàn),許暮洲不太清楚這是因為他們找到的線索太少,還是因為什么別的因素。他將項墜重新塞回衣服中貼身放好,又隔著衣服拍了拍。“有目標就好辦多了?!痹S暮洲感嘆道:“好歹這次是可以交流的活人?!?/br>嚴岑不由得想起上一次任務(wù)時許暮洲被孫茜嚇得罵街的場面,他握著拳干咳一聲,努力壓下上翹的唇角,一本正經(jīng)地附和著:“是啊,起碼你這次不用怕了?!?/br>許暮洲就著趴在桌上的姿勢懶洋洋地白了他一眼,他整個人被兩碗熱湯喂得暖烘烘的懶得張口,于是不準備跟嚴岑打這個嘴仗。“不過人也有人的難處?!痹S暮洲半死不活地哼哼道:“好歹孫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人就不好說了?!?/br>“說的很對?!眹泪芍缘刭澩溃骸昂螞r人的本能就是偽裝?!?/br>他話音剛落,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亮了一瞬,屏幕上彈出一條微信來。許暮洲順勢打住了這個話題,等著嚴岑先處理自己的事兒。嚴岑撈過手機解鎖,點開消息看了一眼,然后將挽起的袖子放下扣好,站起身來。許暮洲看他一副明顯要走的模樣,也跟著站了起來,隨口問道:“有事?”“一點半要開個會?!眹泪f:“在后面的行政樓那邊,不能陪你回去了?!?/br>許暮洲差點忘了,面前這位是“嚴醫(yī)生”,跟他這種自由身不一樣,還得遵循著原身份的生活規(guī)律,在這好好上班。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飯點,四樓的小炒窗口不知道什么時候都已經(jīng)收攤了,幾個窗口后面空蕩蕩的,員工大概都已經(jīng)回后廚收拾去了。許暮洲將卡著下巴的外套拉鏈往下拉了一些,落后嚴岑小半步跟在他身側(cè)往樓下走。“你去吧?!痹S暮洲隨口說:“我回去想想辦法,看能不能接近紀筠。她對你們醫(yī)生有心結(jié),對患者說不定能吐點消息出來。”“都可以,你自己安排?!眹泪f:“不過這個任務(wù)不限時,你不用這么著急,慢慢做也沒事,甚至可以稍微多待一陣。”“多待一陣?”許暮洲側(cè)頭看他,不解道:“干嘛?”嚴岑腳步一頓,轉(zhuǎn)過頭來跟他開玩笑:“讓你多蹭永無鄉(xiāng)一點工資錢?!?/br>他不說許暮洲都快忘了,之前永無鄉(xiāng)還給他開了雙份工資的待遇。明明算上實習任務(wù)也才沒過幾天,許暮洲好像已經(jīng)莫名習慣了這種日子,反而不怎么心心念念著現(xiàn)實世界的事了。許暮洲頓時樂了,用手指隔空點了點嚴岑,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看看,沒見過你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br>嚴岑笑著沖他擺了擺手,又看了一眼時間,轉(zhuǎn)過身腳步不停地先一步下樓去了。許暮洲站在半截樓梯上看著嚴岑大步流星地從塑料桌椅的過道中穿過,不曉得是不是身手好的緣故,嚴岑走路的姿勢跟普通人不太一樣,正常人走路時,身子總會因為動作拉扯而有輕微的搖晃,但嚴岑卻一點都沒有,他的每一步落下時都好像有著明確的目的地,邁得很穩(wěn)當——正如他本人一樣堅定,且永不回頭。許暮洲裹著臃腫的外套,倚在樓梯扶手上看著嚴岑遠去的背影,忽然咂摸出了那么一點“孤絕”的味道來。可又好像又哪里不太準確。許暮洲覺得他很難對嚴岑這個人做出評價。他最開始覺得嚴岑是個非常自我的人,但后來又發(fā)現(xiàn)他其實并不難相處。而直到剛才,他好像又在嚴岑身上咂摸出了一點新的味道。是很純粹的感覺。許暮洲終于覺得自己在“形容嚴岑”這件事上摸到了一點邊——嚴岑的喜惡和目的都很純粹,而“自我”不過是這種純粹的體現(xiàn)。嚴岑從不掩飾自己的喜好和厭惡,他會選擇自己覺得舒服的方式去執(zhí)行任務(wù),除了必須要遵守的規(guī)矩之外,他好像從來不委屈自己。這在社會群體中相當難得,人是群居生物,會在意自己的社會身份幾乎是本能。但嚴岑不是,他似乎完全不在意別人對他的看法。有點像那種“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古代俠客。許暮洲覺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個番外類的解密游戲,他在不停地發(fā)現(xiàn)線索,然后不停地用血rou把“嚴岑”這個姓名逐一填滿成一個完整的人。許暮洲被自己的想象逗樂了,但這種想象讓他找到了工作中的其他趣味。他目送著嚴岑穿過了食堂大廳,向左拐進了去往樓梯間的走廊,許暮洲才慢悠悠地重新挪開步子,一步步地下樓去了。他還是打算回去先跟紀筠套套近乎,至于嚴岑說的“多留一陣”想想也就算了,畢竟永無鄉(xiāng)的住宿條件比這療養(yǎng)院好了一萬八千倍。午間時分,大多數(shù)患者都留在了自己的病房等著外送,像許暮洲這樣去蹭主治醫(yī)生飯卡的人實屬少之又少。7號床的紀筠換回了病號服,洗凈的餐盤被她擱在門口的收納柜上,等著護士來集中收取。紀筠帶著耳機,安安靜靜地盤腿坐在窗戶旁邊的小沙發(fā)上看書。那場意料之外的催眠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影響,嚴岑在獲得了信息之后下達了“忘記”的指令,把那段小插曲從紀筠的腦子里暫且抹消了。紀筠從深度催眠狀態(tài)中醒來時,嚴岑正靠在沙發(fā)上看著紀筠帶去的那本。窗外的陽光正好,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