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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第47章望鄉(xiāng)(七)叮——電梯發(fā)出到達的提示音,嚴岑從手機屏幕上收回目光,神情自若地將手機揣回兜里,從工作人員電梯邁步出去,向右拐進了走廊中。B座三四樓都是員工餐廳,與園區(qū)餐廳相似,三樓是快餐窗口,而四樓是小炒窗口,還設置了一些半開放的包間。三四樓之間被打通,裝修成半開放式,現(xiàn)在正好是午休的時間,三樓烏泱泱一堆人,三三兩兩的各科室值班醫(yī)生端著餐盤坐在一起嘰嘰喳喳,雖然都有意壓低了聲音,但匯在一起也顯得十分嘈雜。嚴岑向來不喜歡這些人多的地方,他面色淡淡地垂著眼,一邊挽著白大褂的袖子,一邊目不斜視地穿過塑料桌椅的走道,往餐廳另一頭的樓梯走去。可惜萬里長征剛到一半,他就被人叫住了。“成弘?”嚴岑顯然對自己的新名字適應良好,他自然地停下腳步,轉(zhuǎn)過頭尋找著聲音來源。“哎,這呢?!辈贿h處的靠窗座位上,一個男人舉著筷子沖他揮了揮手。嚴岑腳步一轉(zhuǎn),向他走了過去。這個人他有印象,是昨天換班時候跟他交接的醫(yī)生,跟嚴成弘同屬一個科室。嚴岑的眼神掃過他胸口掛著的名牌——張毅,是個很普通的名字。“你不是休假嗎?”嚴岑站在桌邊,隨意地問:“還在這個點兒下來擠?”“吃飯熱鬧。”張毅跟嚴成弘很熟絡,他往嘴里塞了一小塊雞丁,含糊地說:“倒是你,我聽說你申請調(diào)班了,連著值三天整班不嫌累啊?”嚴岑推了推眼鏡:“之后有點事,不想請假,就干脆調(diào)一下。”療養(yǎng)院的工作輕松,經(jīng)常會有人用調(diào)崗的方式來湊兩天休假,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張毅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張毅鼓著腮幫子點了點頭,連忙沖著嚴岑擺了擺手,連聲說:“哎喲,別光說話杵在這不動彈。你不去打飯啊?我給你占座?!?/br>“不用了?!眹泪戳丝赐蟊?,覺得還有時間,干脆在張毅對面的空座上坐了下來:“今天想去樓上吃豬肚雞?!?/br>“哦?!睆堃泓c了點頭,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開口問道:“哎對,你上午是不是有七號床的咨詢來著?”“是有?!眹泪f:“一小時,已經(jīng)結束了?!?/br>張毅含糊著緊趕慢趕地將盤子里的飯扒拉到嘴里,又灌了半杯涼水下肚,才倒出嘴來說話:“哎喲,我跟你說,我一提到七號床就頭大。人生經(jīng)歷一帆風順,智商還高,邏輯比咱家的小護士都好。病癥病癥找不到,問她又不肯自己說……不說就算了,整體狀態(tài)永遠沒個起色,明明能說話,但就是絕對不肯開口。她再這么住下去,我覺得咱們下個季度的獎金也沒戲了?!?/br>張毅也不知道憋了多長時間,一張嘴連珠炮似的抱怨個沒完,嚴岑從餐桌上抽了張濕巾,取下眼鏡靜靜地擦著鏡片,沒有說話。“其實吧,我覺得她那個爸媽也是嫌麻煩,把七號床往咱們這一扔,說是療養(yǎng),還不就是不想負責嗎?!睆堃阏f著嘆了口氣:“不然你說都這么長時間了,孩子一點起色都沒有,也沒見他們著急?!?/br>“說不準他們知道癥結呢?!眹泪镣炅搜劬Γ殖榱藦埜蓛舻募埥砣ゲ羚R片上的水珠,笑著說:“誰家還沒有點家丑呢?!?/br>“……唔。”張毅認真地想了想,點了點頭:“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還真說不準?!?/br>嚴岑低頭看了看腕表,還差十分鐘十二點整,距離他跟許暮洲打過的那個電話已經(jīng)過了半小時。張毅見狀一愣:“約了人?”“患者?!眹泪院喴赓W地說。張毅豎起一根手指,指了指樓上的包間,問道:“約在這里吃飯?”“對?!眹泪f。張毅沖他擠眉弄眼,揶揄道:“行啊你?!?/br>嚴岑笑了笑,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哎呀我懂,咱們負責的病人都是輕微癥狀,跟正常人沒啥兩樣,怕什么?!睆堃銤M不在乎地擺了擺手:“那你快去吧,別在這耽誤事兒,你看你也不早說?!?/br>張毅嘮叨起來沒完,嚴岑將擦干凈的眼鏡重新架回鼻梁上,又被張毅抓著聽了幾句“過來人的經(jīng)驗”才勉強脫身。四樓的小炒窗口在日常三餐時間不算在包吃的范疇里,需要額外付錢,所以人比三樓少了一大半有余。嚴岑站在樓梯口環(huán)視了一圈,在靠近窗邊的倒數(shù)第二個卡座發(fā)現(xiàn)了許暮洲的身影。他沒有著急走過去,而是摸了摸兜里的飯卡,轉(zhuǎn)頭先走向了小炒窗口點了兩份兒豬肚雞湯飯?zhí)撞汀?/br>這是“嚴成弘”十分青睞的餐點搭配,小炒窗口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認識他了,出餐的時候還給他多加了一小碟辣白菜。嚴岑端著餐盤走到卡座上的時候,許暮洲手里攥著一張硬紙卡片,正望著窗外發(fā)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嚴岑把湯碗擱在他面前,許暮洲才像驟然回神一般渾身一激靈。他的臉色不太好,是一種極為不健康的蒼白,眼神略微有些渙散,攥著卡片的手指有些泛白。“你怎么才來?!痹S暮洲勉強沖嚴岑笑了笑:“我還有事跟你說呢?!?/br>“在樓下遇到了同事,說了兩句話?!眹泪粗哪樕櫫税櫭?,低聲問:“出什么事了?”“我在A座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許暮洲說:“在那里——”“先把湯喝了?!眹泪驍嗨?,不容拒絕地將餐盤往他面前一推:“這個任務又不限時,不用著急?!?/br>許暮洲呆愣愣地接過嚴岑塞過來的勺子,低頭攪了攪碗里的湯,鮮亮的油花浮在熱氣騰騰的湯水中,許暮洲抿了一口,覺得凍僵的身體重新暖和了過來。嚴岑看著他臉色終于有了那么一絲活氣,才撈起筷子撿了口菜。他吃得很敷衍,意思意思往嘴里扒了兩口飯,就像完成任務一般擱了下筷子。微燙的湯水順著許暮洲的喉管一路向下,恰到好處地撫平了他方才一直躁動不安的心。許暮洲連著干了半碗湯,才長舒一口氣,覺得自己徹底活過來了。嚴岑看了他一眼,覺得他可能是沒喝夠,于是又把自己面前那碗湯推到許暮洲面前,還順手用干凈的湯勺舀走了上頭點綴的香菜。許暮洲一怔,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那碗湯里本來就沒有香菜。“你怎么知道我不吃香菜?!痹S暮洲下意識問道。嚴岑頭也不抬地說:“你不但不吃香菜,還不吃玉米不吃面,不吃豌豆粒。跟你一塊吃了好幾頓飯,光看也記住了?!?/br>許暮洲:“……”瓦罐里的湯是一直在爐子上煨著的,罐身被明火烘烤得暖意洋洋,許暮洲微微低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