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目的地觀賞。

他感受到沈孟莊掌心傳來的溫度，雀躍得心跳不自覺地加快。正低頭竊喜之際，突然聽到頭頂傳來沈孟莊的聲音，悠然道：“今晚，月色很美?！?/br>
他聞聲抬起頭看了看圓月，點點頭應(yīng)道：“對呀，今晚的月亮格外圓，是好美呀。”

話音剛落，他卻聽到沈孟莊輕笑一聲，正疑惑間卻聽到沈孟莊吞吞吐吐地說道：“那個……小九，這個月色很美不僅僅是說月色，還有其他意思?！?/br>
“嗯？”

陸清遠(yuǎn)顯然并不知道這個“其他意思”是什么意思，仰起腦袋看著沈孟莊眨眼，抓著他的袖子搖晃胳膊，很有小孩子撒嬌耍賴的模樣。

“還有什么意思？師兄快說快說?！?/br>
“什么意思嘛，就是……”

沈孟莊故弄玄虛地低頭看了陸清遠(yuǎn)一眼，眼珠轉(zhuǎn)動，顧左右而言他。

“就是說不僅月色美，花也美，景也美，人更美。”

陸清遠(yuǎn)仍是仰頭看著沈孟莊眨眼，顯然沒聽懂，愣愣地回應(yīng)：“是很美?！?/br>
沈孟莊被他的茫然模樣逗樂了，伸手刮了刮他的鼻子，無奈地苦笑道：“哎呀，就是我喜歡你?！?/br>
陸清遠(yuǎn)怔了一下，待回過神來，雙眸閃著歡悅的光，驚喜地抱著沈孟莊的胳膊，不依不饒道：“師兄方才說什么？我沒聽清，師兄說什么？”

沈孟莊低頭看著他傻笑的模樣，明知他是故意的，卻還是忍不住任他為所欲為。笑容里雖是無奈，卻也十足鄭重，抿嘴輕笑道：“我說，我喜歡你?！?/br>
心臟劇烈地撞擊胸膛，燈火映照在陸清遠(yuǎn)雙眸里，似滿天星辰璀璨。陸清遠(yuǎn)整張臉登時漲紅，鼻尖一酸，眼角掩染了一片紅暈。他猛地?fù)渖先ё∩蛎锨f的脖子，埋頭在脖間，貪戀留戀地嗅著那股杜若花香，心醉神迷。

世間百態(tài)，所言萬千。有人喜夸贊，有人好奉承。有人尋遠(yuǎn)方，有人盼君歸。窮極一生，風(fēng)雨兼程，皆只為聽想聽的話，見想見的人。

然而然而，紅塵萬里，世態(tài)擾擾。他這一生，便只想聽一句話，見一個人。

那人，名喚沈孟莊。

他說，我喜歡你。

陸清遠(yuǎn)用額頭輕蹭沈孟莊的下巴，眼里閃著淚光，帶著哭腔呢喃：“我好高興呀，我也喜歡師兄，特別特別喜歡?！?/br>
沈孟莊松開陸清遠(yuǎn)，額頭貼著他的額頭，輕聲道：“你喜歡我說這句話？”

陸清遠(yuǎn)肯定地點點頭。

沈孟莊輕笑一聲，聲音極輕，在兩人的耳邊縈繞，尾音還有些上揚，仿佛帶著細(xì)細(xì)密密的鉤子，勾得陸清遠(yuǎn)三魂丟了七魄。那聲音從耳朵吹進心里，一字一句都帶了酒意，讓陸清遠(yuǎn)醉得七葷八素。

他在耳邊輕聲問：“那，還喜歡什么？”

陸清遠(yuǎn)羞赧地抬眼看向沈孟莊，伸出手指點了點嘴唇，隱隱有些期待地嘟囔：“喜歡師兄親我?！?/br>
沈孟莊輕聲笑了笑，眸中擷滿無限的溫柔和疼愛，低頭含住陸清遠(yuǎn)的薄唇，溫?zé)岬挠|感從唇齒間燃燒至心頭。在急促的呼吸中，交換了一個深吻。

輕輕松開陸清遠(yuǎn)，沈孟莊伸手揩去他嘴角的水漬，輕聲問道：“喜歡么？”

陸清遠(yuǎn)仰頭看著沈孟莊，臉頰緋紅，一字一頓用唇語回應(yīng)：“最、喜、歡?！?/br>
沈孟莊盯著那有些紅腫的櫻唇，再次低下頭含住吮吸。

深情婉轉(zhuǎn)唇齒間，夜未央，華燈初上，愛意如濃。

晚風(fēng)微涼，陸清遠(yuǎn)坐在屋頂獨自喝酒。他扔掉空酒壇，身子后仰躺在瓦片上。歡笑聲不絕于耳，燈火通明，張燈結(jié)彩，好不熱鬧。

今夜，月與燈依舊。

陸清遠(yuǎn)看著夜幕上的圓月，眼神深沉，此刻連呼吸都是沉重的，他仿佛置身在一片死海，隨風(fēng)浪漂泊。他伸出手，指尖勾勒圓月的輪廓。

皎皎月光，從指縫中鉆出來，灑在他臉上。手指微微收緊，似乎想要抓住縹緲的月色，用粗啞的聲音呢喃：“師兄，今晚……月色很美……”

最后一片楓葉落下枝頭，秋日已經(jīng)消無聲息的結(jié)束。

眨眼大雪飄揚，臘梅含香。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仍是孤身一人。

湖面上結(jié)了薄薄的冰，雪團壓彎了枝頭，孩童裹成粽子在屋外鬧騰。天色漸漸黯淡，家家戶戶燈火通明，大紅燈籠高高掛，又是熱鬧的一年。

陸清遠(yuǎn)依舊坐在屋檐上，看著屋下燈火璀璨。孩童嬉鬧，小臉和鼻尖凍得紅紅的，一個人蹲在地上，另一個人拉著他的手在冰面上滑行。

婦人們端著鍋碗瓢盆在廚房忙活，砧板上切好了紅紅綠綠的辣椒，等著下鍋翻炒。煙囪里鉆出一縷縷白眼，鍋蓋上霧氣升騰，來瞧一眼的人都要忍不住垂涎三尺，說一句“好香啊”。

老人們顫顫巍巍地拿著一個小碗走到雞棚里，抓點米灑在地上，嘴里輕聲喚著小雞來覓食。

年夜飯端上桌，家人圍坐，燈火可親，足以撐起一個寒冷的凜冬。

大紅燈籠高高掛，人人喜笑顏開。柴門聞犬吠，稚童多笑語，舉杯共慶辭舊迎新，樂呵呵地道一聲“過年了”。

好不熱鬧，好不歡騰，可這一切都和陸清遠(yuǎn)無關(guān)。

爆竹聲噼里啪啦，從巷頭響到巷尾，小孩子們紛紛跑出來看舞龍舞獅，手里提著燈籠追著隊伍跑。

陸清遠(yuǎn)手里拎著酒壇，看他們肆無忌憚地撒歡。屋下白煙升騰，爆竹聲此起彼伏，在一陣歡聲笑語里，他竟潸然淚下。

他終于……接受了沈孟莊已經(jīng)離開的事實。

冰雪漸漸消融，草長鶯飛，滿眼山花燦爛。

陸清遠(yuǎn)回到魔界，前前后后料理了一番，最后召來暗傀。

暗傀進來后正欲跪下，卻被陸清遠(yuǎn)制止。他抬起頭，聽到陸清遠(yuǎn)說：“本座已經(jīng)廢除了擁死印為主的規(guī)矩，今后魔界任人唯賢，不再受死印約束，且絕不再侵犯暗境，兩界交好互不干涉，那些抓來的人你放他們回去，如何安定你看著吧，本座就不過問了?！?/br>
暗傀心頭一震，還未等他詢問，又聽到陸清遠(yuǎn)最后是托付一般地說道：“魔界交給你，本座放心?！?/br>
“尊上！”

暗傀大驚失色正欲勸說，然而在他看到陸清遠(yuǎn)臉上欣慰釋然的笑時，心里卻已經(jīng)明白一切已成定局。他們幾百年的君臣之誼，到此為止。

暗傀掀開衣擺，重重跪在地上，朝陸清遠(yuǎn)叩首道：“屬下，恭送尊上?！?/br>
四月芳菲，青山杳杳。漫山芳華，亂紅飛過紅塵處。

陸清遠(yuǎn)褪去黑氅，換上曾經(jīng)的玄青色道服。解下華冠，只用一根發(fā)帶綁了高馬尾。容顏未改分毫，他試圖讓自己看起來仍是昔年的少年模樣。

穿過荒蕪廢墟，腳下雜草叢生，他來到安虛峰。

滿眼桃花灼灼，花瓣在空中飛舞，眼前十里桃林，如一片花海。陸清遠(yuǎn)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