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張他看了三年，之后無緣無故地消失的臉。

林遠以為過去這么久了，這張臉會在他記憶里模糊、剝落，結(jié)果重新再看見，卻發(fā)現(xiàn)他壓根還記得。

——那個人臉上痣的位置，那個人骨節(jié)分明的手，原來一直都藏在他記憶里，他以為他忘記了，卻只是刻意不去想起罷了。

林遠眼圈不由得紅了。

“呸呸呸，你這什么地方啊，海水都進眼睛里了。”林遠錯開眼睛，不再去看那張臉。

“是我的空間。”裴星宇也紅了眼圈，他蹲下/身來，手覆蓋在林遠撐在沙灘上的手上，答非所問：“是啊，海水太咸了?！?/br>
熟悉的溫度讓林遠咬了咬嘴唇，他終于忍不住從海里站起來，朝那個人撲了過去。

兩個人“咕嚕?！痹谏碁┥蠞L了一圈。

“憑什么啊，我的空間怎么只有一坨光，你這還有海的，比我高級太多了吧！”林遠低下頭，習慣性地將臉埋在那人的頸窩里。

是熟悉的味道，檸檬味兒的洗衣粉的味道。

永遠超市大減價的檸檬味兒洗衣粉。

“都已經(jīng)混成空間大佬了，還走窮酸路線啊?！绷诌h深吸一口氣，放松了身體。

“嗯?！迸嵝怯顩]有辯解，他喜歡這個味道，這是林遠身上的味道。

他們兩個都很窮，所以當時的夏天可樂只能買一瓶，他們一起喝一瓶，不分你我，在眾目睽睽之下偷偷的間接接吻也是一種奇妙的樂趣。

想到這人因為生病就一聲招呼都不打地離開，林遠恨得牙癢癢，亮出尖牙，在裴星宇露出的肌膚上狠狠地下牙咬了一大口。

林遠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是很疼的，裴星宇的肌rou不由得瑟縮了一下，下意識地“咝”了一聲，但是他沒有躲開。

“裴星宇，你混蛋。”林遠的聲音都像在海水里泡過似的，帶上了些許潮意。

“嗯，是啊，我混蛋?！迸嵝怯钊匀皇强v容地附和著他的話。

一聲不響地死掉，是真的很混蛋。

他本以為自己死掉了，被拉進這個空間，系統(tǒng)告訴他他執(zhí)念很深，可以給個機會回去。

只是為了懷里的這個人，他為了這個人，為了能回到這個人身邊，這么辛苦漫長的旅程，他孤單地、堅強地一個人走過來了。

不是沒有過猶豫，不是沒有過迷茫，也曾想過放棄，但是，只要想到他把林遠一個人留在了原來的世界，他就強迫自己重新振作了起來。

只是這個擁抱，就讓裴星宇覺得，這些年都值了。

他為了這個擁抱而重新活過來。

“我也很想你?！迸嵝怯畹膿肀Ц稍镉辛Χ鴾嘏?，濕漉漉的林遠都將他打濕了，但他的手仍然是這么熟悉而溫暖，林遠忍不住落下淚來，在他耳邊呢喃。

裴星宇沒有說出口的這句話，林遠已經(jīng)知曉，并用言語回答了他。

他們兩個男人都不是擅長言語表達的人，當初裴星宇沒能告白，林遠也只用牽手回答了他。

他們同喝一瓶可樂，交換著隱秘而甜蜜的間接接吻，是旁人所不知道的秘密的快樂。

誰都很少說愛，也沒有清晰界定過所謂在一起與否，所以高中畢業(yè)后裴星宇的消失，差點逼瘋了林遠。

后來林遠甚至覺得他們可能都沒有過那些甜蜜的曾經(jīng)，一切都只是他的幻想。裴星宇只是他的一個同學，一個同桌，他們不曾相愛，課桌下偷偷的牽手，課堂上傳遞過來的紙條，夏天咕咕冒泡的可樂瓶，都只是他的一個夢境。

慢慢地，林遠的傷疤痊愈，他自我欺騙，忘記了一切，坦然地成為了一只快樂的單身宅男。

直到再次見到這個人，林遠才發(fā)覺，不是他忘記了，是他讓他自己忘記的。

在林遠忘記的時候，這個人雖然只是寥寥數(shù)句，但林遠都能猜到，他經(jīng)歷了些什么，只會比他更加艱難和痛苦。

“扯平了?！庇谑牵诌h理直氣壯地說道。

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無論再來多少次，自己還是會再次愛上這個人。

那還能怎么辦，只能選擇原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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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什么時候恢復的記憶啊？”林遠沖了個澡，圍了塊浴巾，擦著頭發(fā)就出來了。

裴星宇的空間不僅有大海、沙灘，還有一棟別墅，比起自己那個空白的只有張床的狹窄空間，林遠森森地感覺到了啥叫貧富差距。

明明原來大家都一樣窮的，沒想到這家伙居然還混成資本主義了。

裴星宇沒有回答他，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下/身的那塊浴巾。

“喂，別看了。看什么看，老子身材就是好，你也不能這么看。”林遠有些害羞，故意色厲內(nèi)荏地瞪了裴星宇一眼來掩藏。

裴星宇咳了一聲，移開眼睛。

“挺早的，大概是在S市的時候?！?/br>
林遠：？？？

“所以……那些羞恥行為都是你自己做的？”什么包養(yǎng)啊，什么包他出道啊……

林遠目瞪口呆，感覺三觀都被重新刷新。

被林遠直白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裴星宇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我的智腦是主神系統(tǒng)的分/身，他直接監(jiān)視，如果察覺到我記憶恢復，一定會重新抽掉我的記憶，我只能隱而不發(fā)……”裴星宇解釋道。

林遠不信，徑直噓他。

“切！屁咧，你就是想享受下契約情人PLAY是吧?！绷诌h目光凌厲地看向他，“說，是不是這樣。”

“emmm……”裴星宇沉吟，“多少還是有那么一點……”他老實回答。

“就知道你這人變/態(tài)！有些日子沒變，閣下變/態(tài)程度真是有增無減啊！”林遠鄙夷。突然他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死，不由得有些緊張：“那我突然被捅，是不是影響到你的計劃……”

“倒是也沒有，我已經(jīng)把主神系統(tǒng)的分/身用病毒攻克了，只是主神果然是主神，無法順著分/身攻擊到他的本體，他很爽快地放棄了這個分/身，所以這個空間基本上是安全了?！?/br>
“這樣啊。”林遠皺起了眉毛，這個主神的老jian巨猾他是有所領教過的。只是把他當成棋子來對付裴星宇，這讓他心里十分不舒服，如今這個主神沒有吃虧，他有些不甘心，但是終究是身邊這個人更重要一些。

“放心吧，我有辦法?！睍r隔多年，兩個人的心意相通仍然還在，裴星宇一眼就看出林遠的想法了。

“只是，之前看你死在我眼前，我很慶幸沒告訴你我的病?！迸嵝怯蠲嗣诌h的腦袋，“雖然這很混蛋就是了?！?/br>
這種痛苦痛徹心扉，我唯獨不想你承受。

林遠也知道他在說什么，當即白他一眼，“沒告訴我也是一樣的，你以為呢?！?/br>
“好吧?！迸嵝怯蠲嗣亲?，掩蓋住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