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叔叔？”小侄子在推他的手臂，“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呀？看你表情很不對耶！”

夢？

姜肆腦袋里一團亂麻，胸口更是憋悶到快要窒息，比起相信與楚宥的過往是一場夢，他倒更愿意現(xiàn)在才是夢境。

手邊淡藍色的窗簾在飄動，姜肆沒有多加思考，三兩步跨過去，從二十多層的高度縱身躍下。

地覆天翻的失重感瞬間將他吞沒。

……

[嗨，好久不見。]

一個冰冷機械的聲音響起，姜肆再次恢復(fù)了意識，[……系統(tǒng)？你還在？]

腦海中與009對話，姜肆也悄悄松了一口氣，幸好剛才的是夢。

[不是夢，你確實跳樓身亡了。]系統(tǒng)告訴他。

[？]

[你這個世界正在搶救，大概率活不了，所以我們把你送回了更安全的世界，結(jié)果……]系統(tǒng)表示無奈，[所以又把你帶回來了。]

[我寧可死在這。]姜肆說，[而且那顆子彈應(yīng)該沒有打中心臟？]

[……事實上，您在和楚先生成為戀人不在系統(tǒng)的預(yù)計之內(nèi)，系統(tǒng)并不希望見到這個結(jié)局。]009難得變得吞吞吐吐，[所以我們采取了一些強制措施。]

[你是說，是你想讓我死？]姜肆不敢置信。

[嗯。]

[cao！我死了誰來照顧他？你們不考慮我還能不考慮他嗎？能不能有點人性？！]

[……]009沉默。

[現(xiàn)在怎么說？]姜肆沒好氣，[你必須讓我活下去！]

[我可以幫您回溯時間到跳樓前，讓您在原世界繼續(xù)生活。]

[老子要在這！]姜肆簡直暴怒，[我要陪著楚宥！你聽懂了沒！]

[那么系統(tǒng)的能量只能支持您再看見楚先生幾分鐘。]009說。

[……]

[如果您選擇見楚先生，將不能送您回到原來的世界，而是真正意義上陷入死亡。]機械的聲音冷冰冰地響在腦海里，給姜肆拋下了一個殘酷的選擇。

[我要見他。]姜肆冷冷，[再說一遍，我要見他。]

[再次向您確認(rèn)，倘若出現(xiàn)的是您不想見到的情況，您也要做出這個決定嗎？]

[什么意思？]

[倘若楚先生一點都不在乎你，倘若他現(xiàn)在和別人在一起，倘若你的死活對他根本無關(guān)緊要，你也要見楚先生嗎？]

[……]

[宿主請慎重決定。]

[要。]

[請再次確認(rèn)，用剩余七十年的生命換這個，值得嗎？]

[煩死了！老子要見他！快點！]

嘭的一聲，姜肆感覺有東西從自己身體里脫離了出去，然后他聽到了系統(tǒng)留給他的最后一句話：

[騙你的。請好好對楚先生。]

姜肆睜開了眼。

病床光線昏暗，窗外灰蒙蒙的，看時間大約是凌晨。他側(cè)過臉，楚宥正趴在他的床頭安睡，一只手還與他交握著。

姜肆的心瞬間沉靜下來。

哪有和別人在一起？這不是乖乖地陪著他嗎？

注意到他的臉蛋壓出了幾道紅印，姜肆伸手想把人抱上床和自己一起睡，卻因為亂動扯到了傷口，疼得直抽氣。

楚宥被吵醒了，抬眸對上男人的漆黑的眸子，他愣怔了數(shù)秒：“……你在干嘛？”

“抱你上來?！苯翆λ?，“來哥懷里睡，好不好？”

楚宥的臉上流露出了明顯的憤怒，這可著實把姜肆稀罕到了，然后他就被用力按回了枕頭上，楚宥按鈴找來了醫(yī)生。

醫(yī)生給他檢查了傷口，說是問題不大，只不過傷口尚未愈合，叮囑他盡量不要亂動。

醫(yī)生剛走，姜肆就挨了一個腦瓜蹦，楚宥垂眸看著他，神色十分不滿。

“哎喲，打得真爽，再來一下？”

楚宥：“……”

“別生氣，這不是看你坐下面心疼嗎？”姜肆笑著去捏楚宥的手，“上來，哥想抱著你?！?/br>
楚宥把他的狗爪子拍掉了。

忽然瞥見自己無名指上多了一個東西，姜肆一愣，遲緩地舉到眼前自己端詳，再三確認(rèn)這是屬于他的那枚求婚戒指沒錯，他轉(zhuǎn)過頭，用一種難言的表情望著楚宥。

楚宥移開了目光，側(cè)過的耳尖有一點點泛紅。

“這是什么？嗯？”

姜肆又去捉他的手，把他的手握在掌心摩挲，悄無聲息地把他往自己身邊帶。

“……”楚宥依舊側(cè)著臉，半晌才含糊了一句，“怕你火化的時候還是單身，就先給你套上?！?/br>
“這么想我死?。课宜懒四阍趺崔k？”

“什么怎么辦？”楚宥冷漠，“給你辦葬禮，火化，然后繼續(xù)剪電影?！彼f，“姜老師遺作，夠有爆點?！?/br>
“……”

姜肆長嘆一口氣，夸張地捂著自己的胸口，“子彈沒打中，被你扎心了，好疼好疼。”

楚宥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又撓撓他的掌心，姜肆好言好語終于把人騙上了床，楚宥怕壓著他不肯躺他懷里，姜肆也不愿意讓自家寶貝不舒坦，于是最后變成了二人相擁而眠。他們鼻梁蹭著鼻梁，手放在對方腰上，只要微微側(cè)過臉就能親吻到對方。

“嚇壞了吧？”姜肆撫摸楚宥的鬢角，“我昏了幾天？”

“這是第三天?！?/br>
“辛苦寶貝了?！?/br>
“還好，該睡的時候我都有睡?！?/br>
“乖，我真死了你也要這樣。”姜肆笑了笑，“很多有趣的事你沒經(jīng)歷，很多好電影你還沒拍，你要過得開開心心?！?/br>
千萬不能像我，沒了你連一秒鐘都不想活，沒了你就感覺自己變成了一具空殼。

“……我知道?！背洞瓜铝搜垌暗悄悴辉S死?！彼f，“姜肆，你死了我會哭?！?/br>
楚宥蹭著埋進男人的頸窩，鼻息輕淺地呼在他的皮膚上，“十歲以后我沒哭過，把我弄哭，你死都不安寧?！?/br>
姜肆笑了，聲音里滿滿的疼惜和寵溺，像是在和小孩子說話，“寶寶打算為我哭多久？”

“三分鐘?！背顿N著他的脖頸說話，唇瓣可以感受到他頸動脈下流淌的血液，“多一秒都不給?！?/br>
“好。不過……”姜肆吻著他的發(fā)絲，聲音沉沉，“我要搶走你所有的三分鐘，所以一定不會死?！?/br>
楚宥不說話了，許久才悶悶地哼了一聲。

“既然如此，我就勉強陪著你。”

……

“醫(yī)生說不要亂動，你喂我？”

吃飯的時候，姜肆看著往袋子外面拿飯菜的楚宥調(diào)笑道。

楚宥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來?！苯僚牧伺淖约旱拇笸?。

“？”

“這樣方便?！彼f，“手不能吃飯，但可以抱你?！?/br>
楚宥：“……”

難得男人受傷，楚宥也就遂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