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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來行宮的皆是太極殿內殿伺候的內侍,太極殿的大宮女早在這神秘的女子進宮之前,便全數(shù)調離遣散了,如今太極殿灑掃的粗使宮女都換成了太監(jiān),福全擢升內殿總管太監(jiān)之后,整個太極殿嚴密得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德妃皺了皺眉,“你是說,太極殿沒有一個伺候的宮女?”“是,貼身伺候那神秘女子的一直都是福全?!避铺m道。“這是為何?”德妃有些詫異,“她一個女子,身邊伺候的全是太監(jiān)?竟然一個宮女都沒留?”正蘭有些遲疑的猜測道,“或許是……這女子之前的身份便是太極殿內殿的宮女?為防范身邊的宮女如她一般爭寵上位?”德妃點頭,又搖頭,“說是說得通,可是當今圣上不睦后庭,向來不是秘密,她若是宮女出身,自是知曉,她既有本事籠絡住帝王的心,爭得這份兒獨寵,可見無論是心性還是手段都非同一般,又何必這般小家子氣的遣散太極殿所有的宮女,落人話柄?”“那這是何緣故?”芷蘭聽到德妃這般一分析,越發(fā)摸不著頭腦了。德妃想了想,道,“可能打聽到太極殿遣散的那些宮女都去了何處?”芷蘭搖頭,“太極殿的大宮女都是大總管親自安排,且即便是調離,也不會遣散至后庭各宮,至于人到底調去了何處,奴婢并未打聽到?!?/br>自從當年太后離宮后,太極殿宮人遭遇了一次大清洗,太極殿內外就成了鐵桶,來處清白干凈,去處神秘無察,任誰也插不進一根釘子!德妃嘆了嘆,“罷了,不比費心打聽了。”“娘娘……”“這大千世界,相似之人何止千千萬……只不過是個相似的女子,見不見,又有何意義?”畢竟不是他……最后這句話,她并未出口,既已無緣,何必再強求,這一生,他們終究是錯過了,這一錯,便是終生,至死也沒有回旋的余地……誰曾想當年那匆匆一面,竟就成了此生訣別……那暗許一生的良人啊,竟不是她心心念念的歸宿,她飄飄淋淋蕩于這世間,從此再也尋不到落地的歸宿。“娘娘……”德妃抬手掩面,不想讓這貼身的侍女窺探她此刻的神色,一張嘴,卻怎么也無法遮掩,“此事瞞著父親吧,以免橫生枝節(jié)?!倍缫褯]有任何橫生枝節(jié)的力氣。“是,娘娘?!?/br>聽到這幾乎要壓垮的稱謂,她單薄的肩膀忍不住瑟縮一下,一閃而過,如細小雨絲落于水中,輕輕一個漣漪便歸于平靜……孫敬尚未離開帝帷,三日后啟程回京的旨意便發(fā)出了帝帷。這場驚動整個圍場的動靜越發(fā)暗潮洶涌,面上卻依然一片平靜。太傅林啟瑞的帳中,一片肅然,此次他兩子皆隨駕前來了南苑,兩人年輕,比不上自家父親老沉,此刻臉上已是難以遮掩的焦慮和憂心。“父親,您倒是說句話啊!”長子林景興看到聽聞消息,半響依然不出言語穩(wěn)坐如山的父親,終是坐不住了。相較之下,同樣焦急憂心的次子林景行反而要比兄長沉得住氣,“父親,兒子已經派人打探清楚,那女子之前在圍場的癥狀確實是像懷上龍種的跡象?!?/br>帝帷或許密不透風,可是圍場上,四周都是侍衛(wèi),那么大的動靜哪里瞞得住?更何況,這緊隨而至的圣旨,這還有什么不明的?“是?。「赣H,陛下前腳一回帝帷立即就宣召了孫敬,后腳立即就下旨三日后回宮,這事兒已經擺在明面上了啊!”林景興按耐不住,直接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父親,事到如今,若是再不早做準備,只怕咱們林家就完了??!”“住嘴!”林啟瑞狠狠瞪了一眼口無遮攔的長子。“父親——”“就憑你這張嘴,咱們林家還不等廢后的旨意,恐怕就要大難臨頭了!”林啟瑞怒喝。林景興瞪著眼,還想反駁,可是到底反應過來,此處不是林府,有些話不能這般大刺刺的出口,“父親,兒子也是著急……”“著急什么?陛下不是還沒下旨廢后嗎?”“可是真等陛下下旨,就晚了呀!”林景行拉住兄長,“大哥,你稍安勿躁,聽父親的?!彼m然急,可是到底還穩(wěn)得住神。“父親……”林啟瑞陰沉著一張臉,“陛下遣散后宮,卻獨留德妃,此事就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別忘了當年成帝朝的舊事。”“父親,您是說——”“大胤立朝百年,皇家至今還沒出一個廢后,老夫就不信,這個先河會開在我林家頭上!”林啟瑞攥著拳頭,壓抑著力氣砸在座椅扶手上。當年成帝那般寵愛那皇貴妃,不是一樣沒有廢后,到最后迫不得已甚至還給了中宮子嗣嗎?就算如今這個女人能誕下太子,可是皇后只要不廢,他的女兒將來依然是太后!更何況,即便她誕下太子,只要沒有登基繼位,一切可都是變數(shù)!林氏兄弟驚疑不定的對望一眼,想到那先朝舊事,是啊,怎么忘了這一茬兒了?當年那位盛寵一時的皇貴妃,至死都是被成帝放在掌心上疼寵的,可是至死她也沒能登上那一步之遙的后位!聽聞,當年她臨終前哀求成帝,讓她成為他結發(fā)正妻,可直至她咽氣,成帝始終都沒有點頭!相較林家的焦急,張青榆卻莫名松了一口氣。“老爺……”他的長隨見他在聽聞這消息時,不但不急,反而松了一口氣,十分不解,“您……”張青榆尋了張椅子落座,長長嘆了一口氣,“有皇嗣好啊?!?/br>“老爺,有皇嗣可不是咱們家小姐……”沒看到林家那都急得跟火瞭了一般,他家老爺不但不急,怎么還說好啊?這懷上龍種的可不是自家女兒啊。在宮中,有寵無子可算不上好啊?;始业呐耍挥杏辛撕⒆?,才有真正的出頭之日,沒有孩子,再多的恩寵都是過眼云煙,轉瞬即逝。“就因為不是咱們家小姐有了皇嗣才好啊?!睆埱嘤艹盍诉@么久的眉頭終于舒展開了,“若是臻兒有了皇嗣,你家老爺我才該愁呢?!?/br>“老爺?”長隨不解。張青榆捻了捻胡子,“待那女子誕下皇子,老夫就能請旨讓陛下放臻兒出宮,到時咱們張家說不定還能保全,老夫也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告老還鄉(xiāng)。”“???!”張青榆嘆了口氣,沒在說話,只是期許著那女子能一舉誕下龍子,解了張家的圍才好啊。對于這幾家歡喜幾家愁的情形,皇帝陛下卻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的,可惜此時此刻,他半點多余的心思也分不出來去料理這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他現(xiàn)在滿心滿腦都是那懷上孩兒的小人兒。也不知是不是方才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