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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一看,猛一撒手,老者幾乎栽倒,云德又急急忙忙伸手將人扶住。“你還不快將肖大夫扶過去歇歇氣。”“哦……”云德抓抓腦袋,一個指令一個動作,還不忘眼巴巴的瞅了瞅床榻上的主子,看著云慟神色倦憊,臉色也不甚好看,他反手把人往凳子上一薅,轉(zhuǎn)身就奔到床榻邊去。“主子,您好些了嗎?臉色怎么這般難看?”“德叔,我無礙?!?/br>“那身子還在發(fā)熱嗎?肖大夫,肖大夫,你快來瞧瞧啊……”坐在一旁剛喘上一口氣的老大夫被這一嚷嚷,差點沒厥過去,這三更半夜的,他這到底是遇上了哪尊煞神?!他這一把老骨頭,他今兒是準(zhǔn)備給他徹底弄散了才算數(shù)是不是?第三十七章云德待到大夫開好方子,煎了服下之后,都已經(jīng)卯時初了。“主子,天兒還早,早間也無他事,待您好些,祭拜先祖之事待到下午再去吧。”“無礙,早些準(zhǔn)備吧?!边@是他離京多年之后回來的第一個除夕,他也該好好去給先祖掃掃墓。“可是您的身子……”“無礙,發(fā)發(fā)汗就好了?!弊蛞蛊渌滤麤]有知覺,但是熱得他渾身冒汗他多少還有些印象。“……那老奴過一個時辰來喚您,如果熱度還是沒有退下去,那祭拜之事就挪到下午可好?”雖然不是長時相處,但多少能摸著他的一些性子,云九也不強勸。“嗯?!痹茟Q點點頭,撤了背后的引枕,他躺回榻上,枕被間沾染了那抹獨一無二的仿若松香一般的氣息,呼吸吐納間,鉆進(jìn)了心脾,讓他一陣恍惚。“那您好好歇著?!?/br>云九仔細(xì)的給他掖好被角,又多加了一床被子,放下床帳,熄了閣中燭火,外間的天色還烏暗一片,離天亮還有些時辰。云九讓云德去將昨夜的守衛(wèi)撤了,自己忙著去安排掃墓祭拜事宜。辰時不到,云慟就醒了,厚實的被子將他捂出了一身的汗,渾身黏黏糊糊的。“主子,您醒了?!好些了嗎?可還有不適之處?老奴去喚大夫前來再給您瞧瞧可好?”云德一直守在閣中,一聽到榻上的動靜,就急吼吼的撩了床帳,看著坐起身來的云慟,忙伸手扶著。“德叔?”可能是剛剛發(fā)了高熱又發(fā)了汗,渾身有些說不出的乏力,云慟撐坐起來時,有些力不從心,云德見狀忙取了引枕墊在他身后,扶著他讓他靠在引枕上躺著。“您好些了嗎?”云德看著主子鬢角額際布滿汗珠,屋內(nèi)沒有熱水,只得取了干的錦帕給他擦拭。“什么時辰了?”云慟伸手接過,自己拭了拭額際的冷汗。窗欞上透了些光,竟疏影斑駁,連續(xù)下了十幾日的天兒,終于迎來了晴朗。“還不到辰時,您在躺會兒吧?!?/br>云德順著主子的視線看過去,笑了起來,“昨夜雪就停了,今兒天晴了,不過,天晴雪融,今日比往日更冷?!?/br>“嗯。”“主子,待這年節(jié)一過,咱們還是盡快回西北去吧?!痹频碌沽艘槐?,接過云傾手中的錦帕將杯子遞到他手上。“京中不好嗎?”看著這些年來悉心照料他的云德,云慟忍不住打趣。“好什么好?主子您這身子骨雖然說不上有多健壯如牛,可是這些年在西北也甚少有個頭疼腦熱,現(xiàn)在倒好,一回來就病倒了,這有什么好?”云德憤憤不平道。云慟失笑,原來如此。“德叔?!?/br>“主子。”云德蹲下身去撥了撥爐中的炭火,怕冷著還在病中的小主子,又加了一些新炭在爐中。“這上好的炭就是不一樣,這燒起來一點煙都沒有,不像咱們在西北燒的那玩意兒,能嗆死個人?!睋芰藫軤t中的炭,云德忍不住嘀咕。云慟正想說什么,聽到他的話順視看去,看著那爐中的炭火有些眼生,“這炭?”云德悶悶的道,“這是皇帝吩咐送來的,還備了一套簇新的衣袍,說主子您如果一定要去掃墓祭拜的話,一定仔細(xì)著別著涼了?!?/br>“陛下?”云慟一怔,復(fù)又仔細(xì)看了一眼,果然是宮中御用的紅羅炭。紅羅炭在宮中也僅供皇帝御用,自是最上等之物,此炭氣暖而耐燒,灰白而不爆。此炭燒制不易,合產(chǎn)炭的幾個州府之力,每年上供的量也相當(dāng)有限。宮中除了皇帝,即便是皇后也是沒有份例可言的,更徨論其他人,可……他心中有些惶然不定,又有些莫名的喘喘不安。“主子你說,皇帝這樣下本錢,到底所圖為何?圖財圖色?”“德叔……”聽聞云德最后一句,云慟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圖財還有依有據(jù),這圖色?從何說起?此事云慟尚不知,世上有句話叫一語成籤。“主子,咱走吧,早走早好,這京中咱真別待了,這日子過著就滲人?!痹频掠终粲秩氯拢霸垡矂e籌劃了,擇日不如撞日,老奴這就去收拾,待今兒掃墓祭拜之后,即刻就上路吧說著就跳起來準(zhǔn)備去收拾行囊,那動作完全不似說笑。甚至云慟都沒有發(fā)現(xiàn),背過身去的云德臉色肅穆難看,眼中焦慮厚積,眼瞳中隱約有赤紅隱現(xiàn)。他只愿是自己想得過多,優(yōu)思過重,杞人憂天!之前他就隱隱約約察覺到不對,昨夜本該在宮中舉行家宴的皇帝突然微服而來,明知今日新歲祭拜大典,還破例宿于府中不歸,今晨又是這般賞賜……他很想說服自己這一切都是他的臆想,可是他怕!他也賭不起!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帶著主子離開這京城,遠(yuǎn)遠(yuǎn)的避到西北邊關(guān)去!云家,只有一個云徹!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也絕不能再有第二個了!“德叔?!?/br>看著說風(fēng)就是雨的云德,云慟有些無奈,“德叔,你先別忙?!?/br>“不忙?老奴忙著呢,主子你歇著別動,老奴很快就收拾妥當(dāng),車馬都是現(xiàn)成的,一點也不耽誤工夫,咱說走就走?!鞭D(zhuǎn)過身來,云德又是一副咋咋呼呼沒心沒肺的模樣。“德叔,尚且不說咱們還未上奏陛下,我還有一事尚未做完,此時離京,那又何時回來?“咱們走咱們的,上奏他做什么?”“德叔,我是奉召回京的,奉召進(jìn)京的武將擅自離京可是死罪。”云慟無奈,“如若不上奏,咱們走不出冀州府,就得被押回來?!?/br>云德頹然的轉(zhuǎn)身回來,往榻前的小杌子上一坐,不吭聲。“德叔,你盡心盡力照料云慟多年,至今獨身一人……”“主子,您想說什么???”云德警惕又防備的瞪著云慟。“德叔,你今年四十有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