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轉學自由都不能保證。再小再大點兒都比現在輕松——再小不在乎，再大管不著。

“出去吧，我困了?！弊詈笏荒苤苯影验T關上。

年跟前兒了，他也想消消停停幾天，不想每次母子倆碰上都雞飛狗跳。

這會兒他能出來，還是因為老媽帶著姥爺出門了。

但這些都不能跟柳小滿說。

“不干嘛，就想跟你一塊兒待會兒。”柳小滿吸吸鼻子。

“感冒了？”夏良看他一眼，“那找個暖和的地方，帶你看電影？”

“去電影院看？”柳小滿問。

“想去么？”夏良只反問他。

想去。

肯定想去，但不行。

柳小滿搖搖頭：“我還沒吃飯。”

“那就吃飯。”夏良掏手機打算約個火鍋。

“不是，我得回家吃?！绷M揣在他兜里的手晃了晃，“爺爺在家等我呢。”

“那去給你買好吃的，你抱回家吃?！毕牧祭鸵先?。

“我不吃，”柳小滿趕緊拒絕，“家還有個燦燦，買回去也是他的?！?/br>
夏良停下來看了他一會兒：“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特別像那種。”

“什么？”柳小滿莫名地想笑。

“問想吃什么隨便，然后這個也不要那個也不要的女朋友?！毕牧荚谒中睦锶嗔艘话眩疤厍纷??！?/br>
“這不真實情況么?！绷M笑出來了，也揉揉他。

“快點兒，給個話?！毕牧颊f，“干點兒什么。”

“你就……陪我走到頭，再走回來。”柳小滿沖前面望過去，“就一起溜溜?！?/br>
“就完了？”夏良問。

柳小滿眨眨眼：“那你還想怎么著，連門都出不來的人?！?/br>
這回輪到夏良笑了：“還擠兌上我了?！?/br>
“跟你待一會兒就行了?！绷M輕聲說。

真的待一會兒就行了。

在夏良這兒充上會兒電，他就能撐很多天。

倆人就這么把步子放的慢慢的，從巷頭溜達到巷尾，又從巷尾溜回到巷頭。

“那小孩叫燦燦？”夏良跟他閑聊。

“嗯?！绷M點頭。

“燦什么，柳燦爛？”夏良說。

“不能吧？”柳小滿皺了下臉，“那得多難聽?！?/br>
“你自己都不知道。”夏良笑了，又問他：“你是不是特嫌棄他？”

“其實也沒有，”柳小滿實話實說，“挺煩他的，但是也說不上嫌。”

畢竟就一小孩。

而且說到底……還跟他沾著一半的血緣關系。

“柳小滿，要沒這些破事兒，你應該是一挺好的哥哥?！毕牧伎粗?/br>
“真的？”柳小滿也不知道他哪兒看出來的，他這個挺好的哥哥到現在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真的，”夏良說，“你那么好欺負，給你當個弟弟meimei怎么當怎么滋潤?！?/br>
“……”柳小滿用眼角瞟著他，“你要是當哥哥肯定特別欠?！?/br>
“我給誰當哥哥誰能美得在天上飛行吧？”夏良說。

“你這臉……”柳小滿笑得不行，“越來越大?！?/br>
“喜歡？”夏良望著他。

“喜歡?！绷M說。

美好的時間總是很短暫。從小巷里出來，柳小滿的手也從夏良兜里抽出來了。

倆人又溜達到他家樓下，柳小滿跟他告別：“你快回去吧?！?/br>
這會兒的心情跟剛才猛地看見夏良來找他，那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底下。他嘴上說著讓夏良走，眼睛就貼在夏良臉上，也不想上樓，夏良動一動，他的目光就跟著動，眼皮都不眨。

夏良看著他就重新站定了，特別想摸摸柳小滿的臉，有點兒無奈地苦笑一聲：“你這樣我還能走么？”

“你走?！绷M還是看著他。

夏良跟他對視了兩秒，一抬胳膊攬了上來，摟著柳小滿的肩直接上樓：“把你送到家門口?！?/br>
“不用?！绷M忙垂著腦袋拒絕，這都到樓下了，保不齊就被誰看見。

“上去?！毕牧及阉鶚巧贤屏艘幌?。

柳小滿心里不好意思，臉上還是沒忍住一點點翹起來嘴角，飛快地在夏良手上又抓了抓，在前面帶著他上樓。

后來想想，他真的不知道這是不是老天的安排。

像爺爺說的那樣，一切都用皮尺量好了，一分一毫都差不了。

走到樓梯拐角的時候柳小滿還沉浸在不舍和開心的情緒里，他不敢真讓夏良送他到家門口，開門爺爺如果看見了，肯定要留夏良吃晚飯。

如果在平時都無所謂，現在他家里烏煙瘴氣的，夏良雖然不說他也明白，他mama那邊肯定也不好辦，各有各的不方便。

老樓隔音不好，各家聲音大點兒的樓道里都能模模糊糊聽見個大概，他邊支著一只耳朵捕捉自己家的動靜，感覺隱隱聽見了爺爺急著咳嗽的聲音，他就又推推夏良的胳膊：“你快回去吧，我也得進去了?！?/br>
夏良摁著他的腦袋抱了抱，柳小滿閉閉眼，也用他的一條胳膊使勁兒摟著夏良。

再松開，兩人就都聽見了從屋里傳來的動靜——

“砰！”

還不是單純的一個“砰”，是稀里嘩啦的“砰”。

像是有什么大件兒倒在地上，也像是餐桌被掫了，菜碗湯碟碎了一地。

柳小滿愣愣，然后猛地回過頭，夏良幾乎是同時說了句“你家”，倆人一塊兒跑過去，柳小滿拍了一下門就趕緊往外掏鑰匙。

門被擰開的同時屋里也有人在使勁兒，梅姨一臉驚慌無措地站在門口，也不清楚究竟是從門里還是門外給打開的，他們也沒心思管，推開梅姨就往客廳里跑。

望見客廳里場面的一瞬間，柳小滿真正聽見了“天塌了”的聲音。

餐桌真的被掫了，飯菜碎片到處都是，一片狼藉，燦燦瞪眼張嘴地愣在沙發(fā)上，表情很害怕，因為在那一地的湯湯水水上躺著他的爺爺，而爺爺在抽搐。

歪扭著抽搐。

脖子一梗一梗地抽搐。

口歪嘴斜地抽搐。

像個可怕的怪物，嘴里嚷著悚然的怪聲、口齒不清地在抽搐。

柳勇在旁邊跪著，整個人已經懵了，他試著想把爺爺攬在懷里抱起來，見柳小滿和夏良突然進來，很慌張地解釋：“我沒說什么！我不知道怎么，我就說了點兒話，我……”

柳小滿根本聽不見他在說話，這一刻的感覺很詭異，所有的動作都成了慢動作，柳勇的嘴一張一合，他只能聽見爺爺怪異的嚷聲，明明從沒見過這種情況，“中風”兩個字卻像一劈驚雷一樣從天而降地砸下來，砸得他猛地眩暈了一秒。

怔愣其實也就是這一秒之間，不用等他的大腦反應過來，身體已經自動地撲了過去，跟著要扶起爺爺。

“別動！”夏良喊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