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同盟，但可沒有哪條法律或守則規(guī)定該成為盟友的保姆。”維拉文將軍回擊，他刻薄地問，“難道還需要我們把牛奶喂到你們的嘴里嗎？”

“圣主教你們友愛，先生們?！?/br>
帳篷的簾子被掀起，教皇西奧爾德走了進來，他的聲音冷靜平和。

所有人放下爭論，起身朝著西奧爾德行禮。

維拉文將軍發(fā)現(xiàn)，當(dāng)教皇西奧爾德出現(xiàn)的時候，他苦心營造出來的劍拔弩張的氣氛被沖散了。他略感不安，搶在海上軍軍官們之前，開口：“邊境諸國并非不想對親如兄弟的盟友伸出援手，但是您知道我們邊境的平民生性更為頑劣，如果看到我們將糧食分與他人，我擔(dān)心會有變故發(fā)生?！?/br>
趁人之危的狡詐狐貍。

海上神圣軍的軍官在肚子里怒罵出聲，他們總算看明白了邊境神圣軍這幅故作姿態(tài)是想要干什么。

邊境神圣軍是三支神圣軍中最晚踏上戰(zhàn)場的，也是籌備了時間最久的。他們參戰(zhàn)的時間尚短，且不提從勃萊西來的糧食是否真的被他們私吞，單就邊境諸國自己準(zhǔn)備的存糧，這時候應(yīng)該還他們手里的糧食多著——至少不像其他神圣軍隊伍一樣這么狼狽。

他們這么大張旗鼓地，是想要和教皇，和所有人討價還價呢。

如果從羅格朗人那里得來的消息是正確的，那么如今圣靈灣圣廷已滅，強大的神圣帝國失去了圣靈灣這顆心臟之后，又遭費里三世的沉重打擊，光輝消散猶如曇花一現(xiàn)。無望內(nèi)海聯(lián)盟和深淵諸小國聯(lián)盟已經(jīng)被東南的戰(zhàn)役磨滅了力量。羅格朗與世為敵，雖然至今未被攻陷，但是同樣深受戰(zhàn)爭侵蝕，元氣大傷。

這個世界上所有強大的國家和勢力，已經(jīng)在這場戰(zhàn)爭里將自己的力量消耗得損傷根基，群雄衰竭。

這是邊境諸國崛起的機會。

他們將手中的糧食就是他們的底氣，他們想要爭奪這場戰(zhàn)爭的主導(dǎo)權(quán)。

這群該死的，貪心過頭的家伙。

“只要諸位不忘這場戰(zhàn)爭的初衷，圣主將庇佑我等取得最終的勝利?！?/br>
西奧爾德回答。

“虔誠并沒有辦法讓我們的士兵填飽肚子。”

維拉文將軍說道，他看了眼海上神圣軍軍官們。

“沒有糧食，我們的士兵根本沒有辦法打仗?！毙乃技鞭D(zhuǎn)，海上神圣軍的軍官還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開口了，誰也不愿意這場戰(zhàn)爭就此終結(jié)，特別是他們只需要攻下約林城就能夠一錘定音的情況下。

“神以祂的奇跡庇佑我們。”

“奇跡包括給予我們糧食嗎？”維拉文將軍忍不住有些刻薄地發(fā)問，他腦海中盤算著從羅格朗人那里得到的消息，圣廷覆滅，神圣帝國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這可真是天賜良機，而一名教皇，失去了他的圣城，他還能做什么呢？

“包括?！?/br>
西奧爾德平靜地回答。

起先沒有人明白他話里的意思，但是很快地，他們意識到西奧爾德回到了什么，所有人齊齊看向他，一臉錯愕。

……………………

“那貧瘠之地上，人干渴，饑餓，奄奄一息。于是神使地上長出稻谷，使河里的水變成美酒，使純潔的羔羊來到人的面前。牠如父親一般寬厚仁慈，卻又如此威嚴地展現(xiàn)出祂的奇跡?！?/br>
沃里伯爵陪同國王站在城堡最高的塔樓上，以女巫們的眼鏡眺望城外發(fā)生的事，低聲念出了圣書里的話。

那是圣書中的一個古老故事，講的是神在萬邦之中述說祂的榮耀，在萬民中述說祂的奇跡。神以祂創(chuàng)造的奇跡豎立自己的權(quán)威與形象，這些奇跡組成了人們印象中的神?，F(xiàn)在，圣書中描繪過的奇跡再次誕生了。

約林城外的廣袤大地上，稻谷違反了季節(jié)，再次從土里生長出來。神圣軍從多瑪支流里打起水，那水倒進桶里，立刻變成了醇香的紅酒。發(fā)生在約林城外的一切，正如圣書中講述的一樣，帶三重冠的西奧爾德自平原上走過，士兵們跪倒在地，向他叩首，已然將他當(dāng)成了神的化身。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沃里伯爵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語。

“眾神之國不是已經(jīng)關(guān)閉了嗎？”

“因為他的力量不是來源于眾神之國?！?/br>
國王平靜地回答。

以凡人之身，推測諸神往事，沃里伯爵做到了凡人所能做到的巔峰。但是，終究是被凡人的認知限制，難以更深刻地了解諸神。事實上，如果圣主的計劃成功，祂復(fù)生降臨大地，那么祂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眾神之國從此埋葬，讓自己成為大地上唯一的神明。

神的力量與他們的尊名指向息息相關(guān)，而圣主通過篡改歷史的手段，將自己寄托于歷史時起，祂的力量便與凡人息息相關(guān)。教義中的“父親”便指向了這一個概念，祂是創(chuàng)造人類的存在，是所有凡人的父親。這一個教義直接展露了祂的目標(biāo)，祂將自己根植在凡人的信仰與生活里，從而重塑了自己的力量來源。

圣主將自己從舊神的神系里掙脫了出來，借以這些手段，重塑了自己的位格和權(quán)柄。

祂成了凡人的神，人間就是祂的國度。

如果計劃成功，那么祂便不需要眾神之國。這也是為什么圣主在傳說時代能夠如此毫無顧忌地背叛諸神，竭盡全力地推動眾神之國被永遠塵封。

圣主的計劃本身是沒有錯誤的，在圣廷成為普世之教后，祂的目標(biāo)可以說實現(xiàn)了大半。唯獨，祂算錯了人類的野心，背德者能夠背叛第一次就還會有第二次。

在圣靈灣圣廷覆滅之后，圣主降下來的意識消散了。諸神的黃昏終于徹底到來，最后一位企圖獲得新生的往昔神明就此退出歷史舞臺，而祂的權(quán)柄被祂在人間的代言人所竊取。

現(xiàn)在，西奧爾德就是神國之王，行走于大地的人間之神。

一千年來人們對圣書與圣廷的所有信仰，凝聚成為他的力量。某種程度上來說，關(guān)閉眾神之國對于他而言，反倒是一種幫助。但是羅格朗卻必須關(guān)閉眾神之國的大門，一如西奧爾德不惜代價，也要封鎖地獄與人間的裂縫。

“現(xiàn)在，距離成為預(yù)言中的‘世界之王’，他只差最后一步了。”

高塔上風(fēng)勢凌厲，國王注視著受萬人崇拜，遙遙朝自己望來的西奧爾德說道。

——世界之王不會同時存在兩位，雙王之間注定有一位要死去。

王座上，從來只有一位贏家。

第180章攻城

在烈酒,篝火和糧食里，神圣軍低迷的士氣終于再一次振作了起來,親眼目睹教皇西奧爾德教稻谷從地里憑空生長起來后,幾乎所有人都堅定不移地相信他就是神明在人間的化身。西奧爾德就地發(fā)表了一場演說。

他將圣靈灣圣城為一群異端的蠻族人侵占歸咎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