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百里澤，甫一張口就被溫?zé)岬拇烬X覆了下來，掙扎間泄出細(xì)碎的喘.息聲。

湖心映了半空月色，皓月清輝一半盡皆灑在謝相知濃麗的眉眼上，靡艷又清冷。

謝相知握成拳的右手，不知何時被人握在了手心，然后被輕柔又不容抗拒地一根一根扳開手指。

被迫十指相扣。

也被迫直面百里澤曾經(jīng)小心遮掩的貪饗與渴求。

他閉上眼睛。

太好的月色，一切都亂套了……

*

月色太好的后果是第二□□霞升起來后謝相知不得不喝下一大碗又苦又澀的藥。

謝樓主大人喝了大半碗后沒忍住，發(fā)脾氣砸了碗，還拔出了在這個世界八百年都沒用過幾回的劍，劍光鋒利，劍尖直指百里澤的咽喉。

太子殿下不閃不避，目光沉靜地看著他。

兩人對峙良久，最終謝相知冷笑一聲，放下劍把太子殿下趕了出去。

太子殿下心情頗好地“滾”了。

百里澤出去后，謝相知的心情才平靜些許。他半垂著眼，良久微微苦笑：“……真是瘋了啊。”

也不知道是在說百里澤還是說他自己。

默默旁觀了整件事經(jīng)過的系統(tǒng)在他腦海里小聲開口：［宿主，其實剛才您握劍的那一刻是真的想殺了百里澤吧？因為他已經(jīng)影響到了你的“道心”。］

換而言之，謝相知對百里澤確確實實動心了。

道心受影響，尤其還是謝相知這種在無情道上一條路走到黑的人，要承擔(dān)的后果絕不是一般人能背負(fù)的了。重則可是大道被毀，登仙無望，身死命隕。

所以謝相知才會在那時候爆發(fā)出最下意識的殺意。

謝相知停頓良久才從唇齒縫間擠出這個問題答案來似的。

“沒關(guān)系，是我反應(yīng)過激了，畢竟是修無情道后第一次對一個人動心。不過遲早也是要走到這一步的，不破不立。”他眉峰之間冷意一閃而過，轉(zhuǎn)而為一種冷淡的堅定。

系統(tǒng)：［我覺得有一天您會后悔。］

“那就等真后悔了那一日再說?！?/br>
*

喝了幾天的藥后，便是武林大會，武林盟主府特意給謝相知設(shè)了席位，拜帖被方若景親自送到煙雨樓在城中的別院——值得一提的是，那晚之后，謝相知就沒有再回過方府，和百里澤在煙雨樓安排的院子里住了下來。

謝不識仿佛特意趕過來只為了見這個師父匆匆一面，隨后便又不知所蹤。

這日惠風(fēng)和暢，謝相知帶著百里澤施施然落座，自那日在堂中親口承認(rèn)了兩人關(guān)系后，當(dāng)日在場的那幾人都看百里澤的眼神有些言欲又止，至于陳莊主更是面不辭色，對百里澤這樣“以色事人”的男子極為看不上眼。

謝相知看著擂臺上的比戰(zhàn)，百無聊賴地輕叩椅子扶手。百里澤能隱約聽出那是一首曲風(fēng)婉轉(zhuǎn)悠揚(yáng)頗有江南風(fēng)味的小調(diào)。

——當(dāng)初在鶯城，謝相知帶著他混跡秦樓楚館，有不少女子都喜歡彈唱這首小調(diào)。

“你的人都布置好了嗎？”謝相知湊過去低聲詢問了一句。

“自然?！?/br>
陳莊主見這兩人大庭廣眾之下傷風(fēng)敗俗，不由得冷哼，瞥過視線去，不想看見這有辱斯文的一幕。

過了片刻，他又轉(zhuǎn)過來看向謝相知：“謝樓主，今日既然是武林盛事，咱們這些做前輩的好歹也要做個表率，不如我們兩個也到臺上比試一番，鼓舞士氣。”

謝相知懶洋洋地抬了抬眼，拒絕的話一半到口邊忽又收回去。他望向百里澤，笑言：“你還沒有見過我用劍？總得讓你見一回才好?！?/br>
百里澤含笑應(yīng)好。

目睹了一切的系統(tǒng)暗自吐槽：宿主這家伙可能不知道自己這種炫技的行為就類似公孔雀開屏，本質(zhì)都是為了求偶。

它坐等宿主自打臉。

呵呵。

陳莊主眉頭從謝相知入場起就一直皺著，眼下到了比試臺上仍舊面色不善，看向謝相知的目光甚至有點……痛心疾首？

“還請謝樓主多加指教?！?/br>
他抬手握住腰間的劍柄。

謝相知隨意一翻手腕，收扇，眼尾挑出三分不知真假的淺笑：“好說好說?！笨谖瞧届o，但就是這樣的平靜才讓人覺得自己被輕視。

陳莊主握住劍柄的手緊了緊，眼底晦暗聚攏。

從十六年前初見開始他就是這副樣子……

第30章江湖遠(yuǎn)第三十

這人真是……這人真是……讓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陳莊主眼神一厲，提劍朝謝相知攻去。他一貫是用劍的好手，一手風(fēng)雪山莊祖?zhèn)鞯男茄﹦Ψㄍ鸾?，他又根骨奇佳，少年便修至至高之境，本該江湖同代無敵手，可偏偏碰上了謝相知！

謝相知并不關(guān)心他如何想如何計較，只身體斜斜一避讓劍鋒錯開去，翻扇一挑，擋住他凌厲的劍勢。

……

不到百招，臺下觀戰(zhàn)眾人便察覺陳莊主有所不敵，而謝相知仍然懶懶散散仿佛一副沒用什么勁的樣。

眾人他突然一合扇，說了句什么，陳莊主微愣，頃刻之間他的劍就到了謝相知手中。

從比試起一直沒個正樣的謝相知這一刻忽然站直了身子，手中奪來的劍在日光下折映出一種寒刃的特有的冷光。

他從從容容一劍落下，漫不經(jīng)心至極，卻劍勢如流風(fēng)回雪，飄逸瑰麗又銳不可擋，直指陳莊主咽喉，偏偏在離他咽喉寸步之地猝不及防收??！

陳莊主目光沉沉地看著他。只有親自領(lǐng)教他這一劍的人才知道，這一劍避無可避，任誰站在這里，只要謝相知不收住劍勢就是死路一條。沒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干凈利落至極。

這人嘴角輕挑，眉目風(fēng)流，一身錦繡綾羅比肩士族公子，這樣一個看似文文弱弱的男子，卻是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

是他十六年都沒有趕上的——天下第一！

“我輸了。”他滿眼復(fù)雜地開口。

謝相知將劍丟給他，轉(zhuǎn)身下臺，獨(dú)留他一人在臺上。

*

“看到了嗎？”謝相知笑瞇瞇地低聲問百里澤。

百里澤點點頭：“看見了。精妙絕倫。”

一劍可耀日月。

謝相知得了樓主夫人的夸贊心滿意足坐下，卻聽百里澤冷不丁發(fā)問：“你方才與陳莊主說了什么？”

“沒什么，只是說借他的劍用一用?！敝x相知攤了攤手，“畢竟我沒有劍?！?/br>
其實倒也不是沒有劍，只是他明顯兩手空空的樣子，不方便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劍拿出來。

從臺上下來自他們身邊走過的陳莊主忽然駐足，他定定地看著謝相知，語氣復(fù)雜：“論劍之一道，我確實不如你良多。但我心無旁騖，你受凡塵俗世所干擾，未必我不能先你一步看透武道巔峰，破碎虛空?！?/br>
他說完便冷著一